“聽八方說,皇上罰了你三年俸祿?”
“是。”孟長青知道,八方跟對方說的,隻會是公之於眾的信息,於是接著道“但不止於此。”
“怎麼,還有彆的處罰?”
孟長青反問“讓我在北山縣做滿十年知縣,算不算處罰?”
衛方耘眉心明顯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他略停頓後才說“你年紀不大,即便是在北山縣十年,到時也才二十四五,有不少人這個年紀才剛剛踏足官場,你已經走在許多人之前了。
不必太惋惜這十年,或許正是陛下對你最穩妥的安排,十年之後,京城局勢說不定已經有了定數。”
“多謝叔父開解。”孟長青說“我年少,許多事看不清,心又急躁,多謝叔父提點。”說完她對身側的八方道“讓廚房準備午飯。”
孟長青邀請衛方耘務必留下吃飯。
衛方耘不是假客氣的人,“好,咱們許久未見,我也想跟你多說些話,再說你腿腳不便,去不了北牆,我得親自過去轉轉才放心。”
“有勞叔父了。”
“你既叫我叔父,就不要對我如此外道。”衛方耘走到孟長青麵前蹲下,“這傷真不影響日後走路?”
“不影響。”孟長青趕緊彎下腰,抬起腿方便他看,同時嘴上肯定道,“胡大夫醫術好,加上我好吃好睡的養著,不會有什麼問題。”
“我很擔心你啊。”衛方耘站起身,“你到京城去後,每天我都在想,朝廷會怎麼處置你?朝臣們會如何為難你?
說到底,你我在朝上沒什麼真正的依仗,萬事隻能憑自己。
不管他們是閒話議論、還是言語討伐,哪怕朝我們丟下來的是利刃,我們也隻能憑自己的血肉之軀接著。”
衛方耘感歎道“真難呐長青,眼看他們官官相護、功勞加身,這其中的苦果要誰咽下?
我可以不說,可以當沒看到,可來日事發,我如何能洗的乾淨?”
孟長青的表情逐漸嚴肅,衛方耘看向窗外繼續道“但要我揭發,我也實在沒有這個能力。不是我膽小怕事畏懼強權,是哪怕我站在宮牆之外喊破喉嚨,也沒有半點用。”
“叔父所指……可是楊門縣剿匪一事?”孟長青試探問道。
“你果然聰明,一點就能猜到。”
“實不相瞞,我離開北山縣時,之所以把家人安置在涼州府,就是擔心楊門縣會生變。
嘴上剿匪喊了多久,可實際總沒有成效,我就猜到裡頭不止劫匪的事。當時越來越逼近清繳匪徒的最後時限,擔心劫匪們會有暴動,以至波動到北山縣,所以我才將家人轉移。”
衛方耘道“半月前,我多次詢問茅春芳剿匪進展如何,他言語之中多有遮掩,那時我還猜想,他或許收了燕人的好處,準備裡應外合打開關口。
我暗中命令兩營,一定要保持警惕,守好最北端的城牆。
誰料,他比我預想的還要有本事。竟跟朝中三品大員勾結,表麵抹平了這件事。”
“叔父知道那人是誰?”
衛方耘看著孟長青搖頭歎道“告訴你也沒有用。我不是沒有想過,讓你把消息直接送到禦前。但皇上再如何偏心你,也不會因為毫無證據的指控,就動他正得用的臣子。
皇上不信還好,一旦信了派人查問,我們才是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