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樂是邦周的根本,如果連這件事都能容忍的話,難道還有不能容忍的嗎?”
孔丘辭去了曲國國相的位置,他開始在列國之中遊學,開始招收一些有天賦的弟子。
他過的很是困頓,各國君主都對他的學問禮敬,卻不願意使用他,他在荒野之中歎息說道“天下無道很久了,洛國不朝周後,周禮就崩壞了。
齊桓公薨後,列國就混亂了。
若是素王不再照耀邦周,天命就要落地了。
我是殷商的舊民,為何卻對此感到悲傷呢?
大概是忠於王道禮樂,而忘記了其他吧。”
他的眼睛依舊明亮,破舊的衣服不能掩蓋他挺直的脊梁,他是個精神強大的聖賢,風吹雨打是上天給予他的磨礪。
他坐在車上,從田野之中走過,然後聽到了洛國之中傳來的聲音,那是蓬勃的生機。
他的弟子們攜帶著兵器和戰車,他的旁邊插著一支長戈,看他一米九的身高,雄壯有力,這想必不是擺設。
弟子為他奉來書籍,他整理著冠冕和袍服,永遠一絲不苟的做好自己,卻不嚴苛地要求彆人。
“伯陽公真是一位大賢之人啊!從《洛語》之後,吾再也沒能讀到如此直通天地的至理。”
望著那些傳出的隻言片語,孔丘知道自己要回到洛國學宮之中了,他要在那裡完善他的道路,他要在那裡宣講自己的學說。
“老師,這位伯陽公所著的經典似乎與您所講不同,這不是王道之路啊。”
孔丘笑道“你錯了,這也是王道之路,無私無欲的聖王之道,這是素王才能達到的境界。
伯陽公過於強調無為而治,以天道駕馭人道,但自古以來,除了素王,還有誰能做到呢?
這與《洛語》之中所傳達的理念是有一些區彆的,所以才要到學宮之中,當麵向伯陽公問道。”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伯陽公是聖賢,他的文章,伱們不要隨意自己解讀。
這些殘缺的觀點之中,有很多都是不同於吾道的,尤其是聖賢之論這一點。
聖賢之所以是聖賢,不是因為不賢之人的存在,而是因為聖賢的品德達到了一個境界。
仁義、信義、智慧、禮節,這是人所應該追求的,如果能夠做到,這就是聖賢了。”
即使是對聖賢的理解,兩人就很是不同,李耳說相對,孔丘說絕對,天下之人誰沒有自己的想法呢?
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一定會如同針尖對麥芒一樣的劇烈碰撞,這就是洛氏的目的。
於是孔丘一行人開始轉道向著洛國而去,孔丘信奉君子六藝,他的駕車之術和射術都很強,而且他天生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以他們的戰鬥力,普通的賊匪根本不是對手,所以這些年周遊列國,隻要不是碰上列國的正規軍,都很是安全。
然後在路上的時候,孔丘碰到了從吳國逃出的太子慶忌。
慶忌駕駛著華貴的車,穿著精美的服飾,但是整個人卻很是落魄,一看就是從國中逃出的貴族。
這些年貴族逃亡實在是太多,甚至還有臣子被卿大夫趕出國家流亡的。
慶忌向孔丘報出自己的身份,聽到了他的遭遇,孔丘歎道“臣子弑殺國君,在素王之時,難道會有人這樣做嗎?
小宗代替大宗,這是能夠容忍的行為嗎?
洛宣公知道這個道理,於是秉持正道,打擊晉國的曲沃,現在卻沒人這樣做了。
太子到了洛國之中,可以聚集願意追隨您的義士,弑君奪位是不能長久的,想必吳國之中,有很多人盼望著您回去。”
孔丘談吐不凡,講話有理有據,這讓本就崇尚義氣的慶忌大生好感,兩人頗有相見恨晚之意,很是親切的交談著。
等到兩人來到昭城,便聯袂去見洛言。
太子慶忌曾經隨著自己的父親來洛國拜訪過洛辭,所以與洛言還算是熟悉,他想要回國即位,就必須要得到洛言的支持,起碼要同意他在洛國之中招兵買馬,籌備戰車和盔甲。
孔丘當年在學宮之中受到了洛氏的極大禮遇,畢竟他一個人所做出的成果就比洛氏百年的成果還多,在李耳之前,孔丘是洛言見過最接近聖賢的人。
所以孔丘想要見到洛言還是非常簡單的,他找洛言主要是為了見到李耳。
現在李耳雖然是學宮祭酒,但是他的主要精力還是放在了著書立說方麵。
之前他讀完了素王著作的經典,現在開始在洛氏的守藏室中讀那些曆代洛侯的實際執政經驗。
所以大部分人是見不到他的,孔丘要通過洛言見到李耳,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和李耳交流。
慶忌的事情很簡單,洛言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請求,作為洛國製衡楚國的重要盟友,吳國是不能出問題的。
見到孔丘回到洛國之中,洛言滿是驚喜,朗聲笑道“仲尼公,父親說的沒錯,您果然回來了,這是洛國和天下的幸運,
日後便留在洛國之中吧,不讓您這樣的賢者有居住的房子、美味的餐食、侍奉的仆人是不對的,不聽從您的道理,不記錄您的言行,是不能教育世人的。
洛國願意做這些。”
孔丘行禮道“丘未曾對洛國立下什麼功勞,怎麼可以受到這麼大的恩惠呢?
便留在洛國之中,將這些年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記錄下來吧,或許能夠回報一二了。”
洛言大喜過望,忙聲道“仲尼公,您是為了伯陽公而來吧,他在守藏室之中,您二位都是聖賢之人,此番相見,天下之盛事。”
……
子曰天命昭昭,素王之道也,孰能及之?
天下為公,明公之道也,求索而行之。
參乎!
吾道一以貫之,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從我者其由歟?
——《論語·素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