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華!
上午的古代文學課上,老師梳理了“文以載道”。
老師說,文以載道之“道”,在古代主要指儒家之道,宣傳儒家的仁義道德、倫理綱常,從這點來說,它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一種思想。
文以載道以及文藝為什麼服務,都是作為一種工具被利用,而非真正的文與道。
但是現在“道”在內涵上有很大變化,它指的是文章的內涵,文為飾,道為骨,文章要有價值,言之有物,必須蘊含道。
至於道的具體內容,則包含多樣,不一而足,或倫理道德,或社會責任,乃至宇宙天道,都可在文章中體現。
快下課時,老師提出一個問題,現在華國通俗小說有卷土重來之勢,對華國文以載道的傳統有何影響?
中午吃飯,路過學五食堂,想起去年在這裡請他吃飯的王筱丹同學,她的手機號碼還在徐暢然的手機通訊錄裡,但一直沒給她打電話,覺得現在有些事情和思路沒有理順,過一段時間再給她打電話,天氣涼下來後,請她吃頓火鍋吧。
打飯端回寢室,還買了一袋酸奶,一元三角一袋,這個價格隻有學生食堂才有,是給了補助的。徐暢然喜歡中午買一袋酸奶,一邊吃一邊吸兩口,就不用喝湯了。
寢室裡的幾個人坐在中間的桌子旁邊,各自埋頭吃飯。窗外陽光燦爛,樹葉婆娑,青春的氣息,溫暖的氛圍,想起下午還要到遊泳館碧波暢遊,晚上到圖書館書海衝浪,心裡蕩漾著暖洋洋的幸福感。
吃兩口飯,再歪過腦袋吸兩口酸奶,身心那個酸爽啊!
“暢然,你覺得通俗小說有沒有文以載道?”張明爵在旁邊吃了幾口菜後,突然問道。
“有。”徐暢然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江仁書接嘴說道。
江仁書來自雙囍市附近的城鎮,和徐暢然算半個老鄉,他真是個書蟲,平時有空就捧著書看,星期六星期天就到大學附近的幾個書店,坐在地板上看書,可以看一整天,回來時手裡還拿兩本。
“怎麼講?”張明爵問道。
“通俗小說沒什麼文學價值,隻有消費價值,一方麵它要拿故事給讀者消費,另一方麵還要拿道給統治階級進貢,幫統治階級宣傳他們認可的道。”江仁書說道。
徐暢然本來還想說點啥的,江仁書這一席話說完,他感覺無話可說。
通俗小說通常會包含統治階級正在推行的道,而不是經典文學那種離經叛道的道,這一點錢江仁書還是拿捏得準確。
“暢然,你說呢?”張明爵又問道,看來他是想知道徐暢然是怎麼看的,畢竟徐暢然寫過這種書,算是局內人。
“老江說得有道理,不過通俗小說的那種道多半是保身之策,並非宣傳道,載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嘛,主要還是為了保證市場銷路。我個人覺得,隻要不是為虎作倀,有道無道都無關緊要,環境所限,不能苛求作者。”徐暢然說道。
“那你的小說有沒有道呢?”張明爵朝徐暢然問道,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有一種步步緊逼的得意。
“有。不過包含的不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道,而是一種宇宙之道,把個體放在社會、自然、宇宙多重背景下產生的道。”徐暢然煞有介事地回答。
這時張明爵放了個屁,聲音雖然不大,吃飯的幾個人都聽到了,江仁書隨即淡淡地說了句:“屁道。”
“嗯,老江這兩個字有深意,高度概括了華國文以載道的曆史。”徐暢然說道。
這時,走廊上走過去兩個人,跟在後麵的是個女孩子,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著:
“我吃剛啦,我吃剛啦。”
女孩前麵飄過來一個男聲:“不是我吃剛啦,是我剛吃啦。”
“我剛吃了,我剛吃了。”女孩跟著念道。
“就是他找了個剛來的韓國女生教漢語啊?好像每小時40元,一次兩小時,一周兩次,怎麼還跟到寢室來了?”張明爵說道,他指的是前麵寢室的一個新生。
“會不會是包月?”徐暢然調侃了一句。
“長得怎麼樣,你看見沒有?”張明爵問徐暢然,他背對著門,看不見走廊。
“沒有。”徐暢然回答。
“我見過,昨天吃晚飯時也來過,你見了就知道韓國人為什麼喜歡整容了。”江仁書說道。
“那女的家裡也不是有錢人,每周末要到望京一家韓國公司打工。”張明爵說道。
“你怎麼知道?”江仁書問道。
“他們寢室的人過來說的。”張明爵解釋。
徐暢然正在呼呼地吸著袋子裡最後一點酸奶,聽見張明爵的話,陷入了沉思,嘴裡一直銜著吸管。
晚上,徐暢然在圖書館看完了整整一年的《外國文學動態》過期期刊,來到窗前站著休息了一會,看著窗外成群的學生走來走去,一個構思突然出現在腦海。
在未來的世代,一個名為的大國,已經四分五裂,西部成為全世界核廢料填埋地,在既成事實下,由聯合國部隊管理;北部成為全世界的化工基地,雲集全世界9成的化工廠,汙染極其嚴重,由拉美人組成的雇傭軍監守;相比之下,南方比較有活力一點,是全世界電子產品基地,汙染雖然嚴重,但入口相對密集,由全世界各著名黑幫監守,代表多方利益,情況極其複雜。
在國的西南一隅,群山之中,數十萬國遺民組織了一支力量,召集人手,厲兵秣馬,四處出擊,意圖收複昔日的壯麗河山。
這是一個既有末日背景,又有熱血基調的小說,按照徐暢然的想法,國遺民中將湧現眾多天才與英雄,在針對西、北、南三方的鬥爭中表現出非凡的策略和無畏的犧牲精神,整個故事波瀾壯闊、跌宕起伏,在背景的宏大和故事好看的程度上,將遠超上一本書。
但是,經過幾天時間思考,徐暢然最終否定了這個故事。
因為這個故事中蘊含的“道”不為世所容,即便寫出來,也不會有出版社感興趣,更不會拍成影視劇,甚至會對徐暢然的個人生活帶來不利影響。
從這裡,徐暢然意識到了自己所處的時代背景,從某種程度來說自己處於最好的曆史時代,但也有很多限製,表現出曆史對人的束縛仍在繼續。
即便在文字領域,受限於曆史和社會環境,個人的抱負仍是相當有限的,它的實際空間比人們想象的要小得多。當然,徐暢然也沒必要怨天尤人,隻能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自己,不必做唐吉訶德。
放棄這個構思後,徐暢然稍感失落,很快恢複過來,準備把重心仍然放到買房上,把這個大事解決了再說。那天聽到的兩個字讓他心思熱絡起來……
一天晚上,徐暢然在夢中被一陣奇異的響動驚醒,醒過來一看表,已經夜裡一點多了,他仔細聽了一會,發現動靜是從上鋪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