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宇不動,任憑安詩琪用多大的力氣,他都不動。
安詩琪蹙起眉頭來,問道“怎麼?你連道歉的勇氣都沒有?”
“媽,如果她知道真相了,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始宇問這話時,聲音都在顫抖。
聽了這話,安詩琪一愣。她深深看著兒子因為恐懼,而有些泛白的臉,心裡也不好受。
她頂天立地的好兒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畏畏縮縮了?
“小宇,這些事,你隱瞞得了一時,隱瞞不了一世。唯一遲早會知道的!而且,那件事現在人儘皆知,你若不站出來還她一個清白,那你就真的毀了她一輩子!”
“我知道。”始宇一把拿掉安詩琪的手,固執地不肯帶著她一起去。“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我絕對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她若是知道了,絕對不會原諒我。”始宇比誰都了解施唯一,她能果斷地摘下訂婚戒指,就說明,她有著一般人所有沒有的狠絕跟果斷。
她不僅對彆人狠,她還對自己狠。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告訴她一切,施唯一絕對不會原諒他!
且,是一輩子。
這種結果,是始宇不能接受的。
“我去找她,媽,這事你們先幫我瞞著。”
始宇說完,疾步走出大門,去找施唯一。
安詩琪跌坐回沙發上,她望著大門口的方向,心裡滿是忐忑。
“你說,這是造的什麼孽?”
始守摟住安詩琪的肩膀,臉色也很複雜。“走一步,看一步!”。
始守的車剛一開出軍區大院,才跑上主乾道,忽然,一輛黑色越野從小道裡竄出來。
猝不及防,始宇車子被撞的朝左側撞去,旁邊是一輛行駛的白色麵包車。始宇趕緊轉方向盤,險險跟麵包車的車屁股錯開,轉而一頭撞到綠化帶的大樹上。
砰!
腦門磕在方向盤上,有血從始宇頭上流下來。
他眨眨眼睛,精神有些混亂。
高大的男人走了過來,車門跟著被打開。接著,始宇的衣領子被一隻大手死死拽住。
始宇另一隻手準備掏錢,可當他看到襲擊自己的人,竟是阿綱後,又放棄了反抗。“阿綱,你發什麼瘋…”始宇搖搖頭,意識依舊一團亂。
砰!
一拳頭,砸到始宇的臉上。
“啊!”
始宇腦袋撞到玻璃上,殷紅溫熱的鼻血直往下流。
阿綱又將始宇衣領子拽住,他正處於憤怒之中,眼珠子瞪得很圓,目光很淩厲可怕。“始公子,我不該幫你瞞住那件事的。到頭來,害得我們小姐又被當眾揭了一次傷疤!”
氣不過,阿綱又給了始宇一拳頭,這一次,依舊是他的臉上。
始宇腦袋一偏,嘴角也開始流血了。
“我警告你,彆再靠近我們小姐,否則,我弄死你!”阿綱又一拳揍在始宇肚子上,這才鬆開他,全身而退。
“哼…”始宇靠著玻璃大口喘氣。
他盯著阿綱離開的背影,心裡並不怪他。今天施唯一受了莫大的委屈,這一切,都是他活該。
有人替始宇報了警,他被送去醫院,接受急救。
他傷得並不重,隻是腦子被撞出了腦震蕩,有些暈乎乎的。醫院建議他留院觀察幾天,始宇卻擅自出了院,打車去施唯一的小區。
站在樓下,始宇仰頭望著施唯一的家。她家裡亮著燈,應該還沒睡。也是,經曆了這種事,她怎麼睡得著。
始宇走進電梯,準備關門,又進來兩個男人。
那兩個男人看著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幾歲。兩人進了電梯,按了樓層,起先還挺安靜的,過了幾秒,其中一個男人忽然開口說“誒,老劉,今天早上那傳單你看到沒?”
“到處都是,怎麼可能看不到。我媳婦看了,直叫我離她遠點,還擔心我被她勾引去了。”
“嘿嘿,我媳婦兒也是。她說早就覺得那個女人不簡單了,一個人住,據說還沒結婚,之前還有人見到過陌生男人出入她家裡。聽說,還不止一個。”
“怪不得會惹出那種事,未成年就墮胎,指定是因為她自己感情方麵不檢點。”
“我看也是!”
兩人絲毫不顧及電梯裡還有陌生人存在,聊得十分有火熱。“我看那女人身材真不錯,那胸,那腰,摸一把,上一次,這輩子也滿足了。”
“得了,那種公交車,給我我都嫌棄不乾淨…”
“話雖這麼說,但她長得是真夠味,能玩一次,還是不錯的…”
下流的話,全程被始宇聽在耳朵裡,痛在心裡。
電梯在十五樓跟十七樓分彆停下,兩個男人先後走出電梯。始宇默默地將他們所住的樓層記下,這才走出電梯。
施唯一家的門關著,始宇掏出鑰匙,想了想,還是敲響了門。
門響了三聲,施唯一沒有來開。
始宇繼續敲門,敲了約莫兩分鐘,門才被打開。施唯一打開門,她抬起頭,看見是始宇的那一刻,心還是痛了一下。始宇臉上的烏青很明顯,傻子都看得出來他跟人打架了。
施唯一見到他受了傷,下意識為他擔心起來。
她討厭這麼沒骨氣的自己。
始宇將她的反應瞧在眼裡,多少鬆了口氣。她還是在乎他的,這就好辦多了。最怕的就是施唯一說分手後,就真的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她似乎哭過,眼眶還有不明顯的發紅。
她發紅的眼,讓始宇愧疚不已。
施唯一命令自己必須狠下心來,她板著臉蛋,聲音冷硬地問“你來做什麼?”
始宇推開門走進去,一邊脫鞋,一邊說“你有東西落我家了,我給你還回來。”
施唯一看著他脫鞋,並不為所動。她推開身後的大門,說道“始宇,你走,那東西我不要了。”
始宇直起腰,他轉過身,目光灼灼盯著施唯一看。
直看得施唯一心慌。
“不要了?”
始宇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目光已經變得陰鷙。
不要!
行!
始宇邁步朝施唯一走過來,接著,始宇一把關了門,然後將施唯一一把摟在懷裡。
“始宇,你放我下來!”施唯一在他懷裡不安分地掙紮,拳頭如錘子落在他的胸前,一下一下,又痛又結實,一點也不溫柔。
始宇任憑她打鬨,他也不做聲,隻抱著施唯一走到了客廳。始宇將施唯一扔到沙發上,跟著,整個人跪下去,將她固定住。握住施唯一亂打的雙臂,始宇二話不說,低頭便要吻她。
施唯一掙紮,一點也不配合他。
當他的嘴吻住她的唇,在她嘴中橫掃時,施唯一突然惱羞成怒,她張開牙齒,猛地咬在始宇舌頭上。有殷紅跟血腥氣在施唯一嘴裡化開,身上的男人明顯吃痛一哼,卻還是不肯鬆開。
施唯一急了,便抬起腳,狠狠踢在男人的肚子上。
始宇肚子之前被阿綱揍過,施唯一剛好踢在他傷口上。
“哼!”
始宇從她身上起開,跟著滑坐到地毯上。背靠著沙發,始宇臉色有些微白。
施唯一將他的痛苦看在心裡,心也在隱隱作痛。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才說“始宇!你不明白嗎,我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這話,字字誅心,讓始宇難受極了。
始宇自嘲一笑,卻又說“唯一,過完年,我們就結婚。”
施唯一愣住。
下一秒,心就更痛了。
“始宇,你彆自欺欺人了,你家人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結婚,談何容易。
始宇突然就笑了,“小唯一,如果我的家人同意我們的婚事,你願意嫁給我嗎?”他說話的時候,跟著掏出了手機,撥了個電話。他將電話放在施唯一麵前,施唯一看了一眼,見電話號碼備注寫著媽。
施唯一麵色微變,“快掛了!”她說著,急忙去掛電話。
始宇不許。
兩人爭執間,安詩琪的聲音突然從聽筒裡傳出來,“唯一?”
施唯一僵住。
她沒有出聲,但安詩琪還是猜到施唯一就在電話這頭。
安詩琪歎了口氣,說道“唯一,始宇是真的愛你,他今天回家跟我們下跪了,求我們成全你們。我們想了想,覺得婚姻是你們自己的決定,既然他愛你,想要娶你,我們也無法阻止,也不該阻止。唯一,今天是我們糊塗了,我跟你賠個不是。唯一,你…你還願意…還願意接受我們嗎?”安詩琪這話半真不假,但後麵那句問話,她的口吻特彆小心翼翼。
她似乎生怕施唯一會不答應。
施唯一聽了這話,整個人都傻了。
在明知道她那不堪的過去後,始家人還願意接受她,這讓她頗為驚訝跟難以置信。
“唯一,你有在聽嗎?”安詩琪又問。
施唯一嗯了一聲,聲音隱約帶著哭腔。
“唯一,你願意接受我們,做你的家人嗎?你願意跟我兒子結婚嗎?你若是願意,你就叫我一聲媽,你若不願意,”安詩琪話語一頓,再次開口,安詩琪似乎也要哭了,“那就掛了電話!”
始宇灼熱的目光盯著施唯一看,帶著滿滿的緊張。
施唯一狠狠一閉美目,兩滴熱淚,滑過臉頰。
“…媽!”一聲媽喊出口,施唯一放聲大哭了出來。她愛了始宇整整一個青春,她怎麼可能舍得不要他!
始宇跪坐在地毯上,將施唯一小心翼翼抱在懷裡。聽著施唯一的哭聲,始宇幾次三番想將那件事告訴她,但,話到嘴邊,卻又喪失了勇氣。
有多愛一個人,就有多害怕失去她,就有多害怕,將醜陋的自己展露在她麵前。
真正愛了,始宇就成了一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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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