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教大唐!
趙州大捷的消息,在京城不翼而走。二十九日的大朝,各文武大臣群起為帝王賀。武則天笑逐顏開,一戰而勝,北方定鼎,朝廷太需要這樣的大勝了。
定州之戰,徐馳以零傷亡的代價,一舉殲滅蘇丹祿兩萬人,朝裡基本無人相信。但此次趙州之戰,徐馳部僅戰死五千餘人,竟殲敵九萬,俘四萬,卻是千真萬確的。沙吒忠義與敬暉的奏章,白紙黑字,互相應證了趙州大捷的真實性。
正如前文所述,中原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曆次戰爭,從來都是勝少敗多,不多的幾次勝仗,都是小勝、慘勝。像徐馳這樣的大勝,在戰爭端之前,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到的。武則天之喜,自非一般,並油然而生出一股斜睨天下的壯懷豪氣,當不足為怪了。
勝局既定,大軍即將班師回朝,朝廷的責任,就是大肆封賞。自沙吒忠義以下,各級大將軍、中郎將、鷹揚郎將,直至各隊正、夥長、什長、普通兵卒,無非是論功行賞,該升官的升官,該賞賜的賞賜,沒有什麼大的異議。爭論的焦點,就是集中在徐馳的身上。
爭論集中在兩個方麵,一個方麵是,徐馳應該按文官晉階還是按武將晉階,另一個是,徐馳到底應該升到一個什麼位置才合適。
徐馳建功於沙場,自然是以武將晉階,臣僚們都偏向於此。但在大權獨攬、又特立獨行的武則天麵前,大臣們的意見就等於是放屁。讓大臣們在一起議一議,猶如後世的人代會,不過是走走形式,舉舉手,至於到底怎麼弄,人家早就盤算好了,安排好了。
徐馳作為儲備乾部,如果年紀輕輕就讓他掌握兵權,到他真正“位極人臣”的那一天,那還得了?武則天作為當權者,所思所想,自然與大臣們不在一個範疇之內。武則天早就想好了,仗一完,就解除徐馳的兵權,讓他繼續替自己弄錢。
所以,大臣們煞有介事地議論了半天,最後還是皇帝力排眾議,一言以決之,徐馳以文官晉階。
文武性質弄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個升法,具體升到什麼位置。鑒於徐馳功勞之大,又贏的漂亮,眾人雖然認為賜以縣公國公,似有不妥,但封個正四品上的伯爵,或者封個從三品的侯爵,還是恰如其分的。
武則天笑道“諸卿雖是中肯之議,然陳卿年尚幼,又兼無賴,不肯受拘束,讓他天天上朝都是勉為其難,豈敢委之以重任?朕左思右想,決定將其朝請郎之祿,升兩階,授之以奉議郎,不知諸卿以為然否?”
武則天向來不吝嗇封賞,但偏偏對徐馳,好像那些個虛銜很金貴似的,多出來的那幾石俸祿,就會掏空大周的底子似的,硬是惜官如命。一年之內給徐馳升了兩次官,由朝散郎而至宣德郎,由宣德郎而至朝請郎,由從七品上升到了正七品上,看似聖眷正隆,皇恩浩蕩,實則是華而不實,徒有虛名。徐馳付出的努力,皇帝得到的實惠,大大出了區區一個七品官員的能力範圍。
大臣們不是傻瓜,對帝王家的心思,心知肚明,知道武則天不會對徐馳大封特封,大賞特賞,但徐馳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勞,得到的竟然隻是一個從六品上的虛銜,還是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以他們的估計,最不濟也應該是個三四品的大將軍,畢竟其麾下的將領,官居三品四品的,不在少數。
眾臣愕然,徐馳僅僅以五萬之眾,前後殲敵十餘萬,俘敵四萬,斬殺了默啜可汗的胞弟蘇丹祿,活捉了默啜可汗的軍師阿勒勃登,其餘被殺的被捉的大小將軍,不計其數。立下如此豐功偉業,卻隻撈到了個從六品的小官。要知道,像這樣的小官,無論中央還是地方,可謂是數以萬計,汗牛充棟。
當然,武則天封或不封,封大還是封小,全在她的一念之間,與眾臣毫無關係,他們隻不過是聾子的耳朵,大會堂裡的代表,擺設而已。眾臣雖然心裡鄙夷皇帝刻薄寡恩,但嘴裡卻一齊稱頌陛下英明。
正當君臣喜氣洋溢地在討論給徐馳封官進爵的時候,武懿宗的急報,應聲而到。
武則天接過急報,隻掃了兩行,便臉一冷,繼而將急報一擲,大罵道“混賬!真的是混賬!竟連朕的淮西王都敢斬殺!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剛剛還是一團和氣的朝會,突然沉寂下來。什麼?淮西王給斬殺了?誰敢斬殺淮西王?
眾大臣麵麵相覷,不會吧?誰都知道淮西王是後軍大總管,普天之下,敢於斬殺淮西王的,肯怕就隻有皇帝自己了。當然,如果非要再找一個的話,那就是非徐馳莫屬了。隻有那小子是個愣頭青,不知天高地厚,如果是徐馳殺了淮西王,倒還說得過去。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殺得了堂堂親王。
“膽大包天!膽大包天!”武則天跺著腳,臉都氣綠了“他今天敢殺淮西王,豈不是明天連朕也要殺了傳朕的口諭,將那廝枷進洛陽,淩遲處死!朕倒要看看他,天下到底是誰家的天下!是朕武家的天下還是他陳秦的天下!”
夏官侍郎李迥秀急了,急忙出班奏道“陛下萬萬不可,那混賬此時手握重兵,若知曉陛下要將他開刀問斬,保不定他狗急跳牆,挾重兵而謀反。陛下不如不動聲色,等他班師回朝之後,再問罪不遲。”
“甚麼謀反不謀反的?他連朕的淮西王都敢殺,這還不是謀反嗎?他非要把朕都殺了,才算謀反嗎?他混賬你李迥秀也跟著混賬?難道這還不算謀反?”武則天一肚子的氣無處撒,對著李迥秀,聲色俱厲地大吼起來。
李迥秀的熱臉貼到了冷屁股上,本來是好心,卻反挨了皇帝一通吼,隻得唯唯諾諾地連聲稱“是是是”,再不敢說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