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巳時將至。
軍債事務所內已是聚集了數十人,就連文秀才、彭四爺和黃員外等外來豪商們,亦是在柳錫承和秦薇兒的陪同下來到了現場。
而事務所外除了一眾富商公子們的仆人家丁,幾無一個圍觀的百姓,因為萬壽街中段的縣衙正在布施粥餅,府學宮外則布施馬骨湯,哪個百姓還有空跑這兒來看這些富人們的熱鬨?
今日的‘掛牌廳’內已是擺了二十幾張長條凳,雖說沒有椅子,但總比昨日那般站著要舒服不是?
持有軍債的十餘人在之前的半個時辰內便已陸續到場,並分彆去隔壁的‘變更手續房’進行了今日的軍債轉讓報價。
而掛牌廳牆壁上的一百塊木牌已是被全部取下,此時正由王秀荷等人在隔壁房內標注各位持有者新的轉讓價,若是持有者不願轉讓,則會在木牌上標明‘今日不轉讓’的字樣。
眾人在掛牌廳內竊竊私語,而其中的焦點無疑是十三姑。
畢竟十三姑手中握有五十份軍債,且她又是唐夫子的乾女兒,誰知道她有沒有甚內幕消息?因此城西李公子等商會中人正圍著十三姑噓寒問暖,大概是想探探十三姑的口風。
而高員外、宋宜璟和秦薇兒身旁亦是都圍了些商人與公子哥兒。
興許是因為黃員外等人昨日下午來到軍債事務所的緣故,今日無論是十三姑、高員外和宋宜璟,還是其他商會中人,神色皆有些陰鬱。
韓夫人則與吳敬祖、齊文俊三人坐在一塊兒。
齊文俊昨日並未來認購軍債,而此時他正在向韓夫人大倒苦水。
原本齊文俊對這軍債毫不知情,也沒這等興趣,誰曾想昨日他爹齊大堅送唐夫子出城時,唐夫子對齊大堅說這軍債是個好東西,而他老人家希望在從南邊回來時,看到那軍債上多一些齊家的名字雲雲。
我爹他撈銀子容易嗎!齊大堅一臉愁容地歎了口氣“昨個夜裡我爹吩咐我給韓夫人你送了十萬兩銀子,今日又要布施粥餅,待會兒還得依著唐夫子的期許去認購軍債,而那軍債的價錢又如此之高,這,就是萬貫家財也頂不住啊!”
韓夫人心中冷笑,其實她昨晚就在猜想,那十萬兩銀子定是齊大堅籌集的,她估摸著齊大堅該是有甚痛腳被唐世勳給抓住,才會如此乖乖聽話。
何況她的手下也打探了許多關於齊大堅的事兒,這廝搜刮的民脂民膏可不比那馬向禮少!因此,韓夫人是真不心疼齊大堅送給她的十萬兩銀子。
而韓夫人麵上自是笑著安慰道“齊公子莫要如此悲觀,軍債價錢雖高,但老爺子一旦打下西塘觀,每份軍債的持有者不僅能兌回本金,還能在南邊的富家橋等地挑間旺鋪,免租金五年和雜稅,哪怕你不想去做生意,收上五年租金也極為劃算不是?”
齊文俊一臉苦澀地笑著點了點頭,他是有口難言呐!彆人的確是這樣,但他爹豈敢跟唐夫子討要本金?這他娘的一份軍債就得虧掉五千兩銀子不是?
當然,即便齊文俊心裡再是鬱悶,但他爹可是給他下了死命令,這幾日至少要購入十份以上的軍債!否則一旦唐夫子從南邊回來了,他爹豈不是又得吃掛落?
畢竟銀子沒了可以想法子去搜刮,但若是沒了唐夫子的信任,他齊家還如何在這零陵城立足?
為了‘完成任務’,齊文俊和韓夫人達成了‘戰略同盟’,即待會兒開始掛牌轉讓之後,他倆分攤低於六千兩銀子以下的轉讓軍債。
韓夫人雖然巴不得將六千兩銀子以下的軍債全給買下,但人家齊公子昨個夜裡才給她送了銀子,她怎好意思吃獨食?因此,她自然不便拒絕齊文俊的提議。
當然,若有其他人爭購,那自是另當彆論。
柳錫承則陪著黃員外、文秀才和彭四爺坐在廳內的右前方。
與其他軍債持有者對各自的轉讓價閉口不談不同,黃員外已是高調的說出了自己的轉讓價。
他傲然笑道,昨個夜裡他在柳家的賭坊輸了一百兩銀子,這不他正好有兩張軍債在手?因此他便報了個六千一百兩銀子的轉讓價,若是有哪位‘好心人’買了去,他正好能填上昨晚輸掉的銀子雲雲。
要知道黃員外昨日購入的兩份軍債為六千兩銀子每份,加上兩份的手續費一百兩,他今日掛六千一百兩銀子的轉讓價,每份就隻賺五十兩而已。
無論這廝是否真輸了銀子,但他此話著實拱出了不少人的火氣,那‘好心人’三字豈不是在暗諷想要購入軍債的人是傻子?
至於柳錫承自然是最無所謂的一個,他昨日已拋掉手中的兩份軍債,今日就是過來看戲的。
而且他爹柳將軍也同意他的觀點,這軍債定是那唐夫子在圈銀子!絕不是甚好東西。
與廳內眾人皆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不同,有兩個‘異類’則分彆坐在掛牌廳的左後與右後角落。
其中一個自然是那神神叨叨的齊仙姑,就連她的親堂兄齊文俊都不願與她坐在一塊。
另一人則戴著個草帽,穿著一身樸素的黑色勁裝,帽簷遮住了他的臉,眾人隻知他是被守在門口的於猛等軍爺放進來的,但他是何身份,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