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哈哈哈哈!”
唐世勳仰頭一陣大笑,他指著許南瀟笑罵道“好你個許南瀟!竟敢將老夫的軍?”
許南瀟見老爺子居然沒有惱羞成怒,她不禁暗自點頭,這老色胚倒真有容人之量!
她適才問老爺子‘莫非對縣衙抱有期望’?此問既是在將唐夫子的軍,也有試探之意,這緣於她心中對齊大堅和秦大人的怨氣。
首先是知縣齊大堅,許家直係男丁在縣衙監獄慘遭投毒,此事齊大堅難辭其咎!其次是秦家和知府秦大人,許南瀟幾乎可以肯定要毒害她爹的就是秦家!
得虧許南瀟她爹和她大哥許中達等幾人的命夠硬,得以在此次大型投毒事件當中撿回了性命。若非如此,許南瀟恐怕也沒心思在這宋家祖宅內安心養傷不是?
而許南瀟意欲對縣衙戶房動第一刀,還真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因知縣齊大堅乃是唐夫子的嫡係,秘書二科從縣衙入手無疑要比從府衙入手容易許多,至少許南瀟想要去查任何縣衙事務,他齊大堅敢拒絕嗎?
唐世勳自是明白許南瀟的小心思,他不會當麵點破,但他也不可能在這等時候讓許南瀟去查縣衙的戶房,畢竟在如今這零陵城的政界,唐世勳隻有知縣齊大堅這麼一個堪用之人。
雖說這齊大堅隻是個起於微末的小吏出身,且小毛病甚多,但他在衙門裡已浸淫三十餘年,經驗委實豐富。
何況這廝是真心投靠唐世勳,對於他所交待的事務也用心去辦,他又怎好在齊大堅剛剛升任知縣後就對縣衙動刀子?
唐世勳隨即耐心地對許南瀟解釋道,這並非是他對縣衙或是齊大堅抱有多大的期望,實際上他認為現有的行政體係有許多值得優化的地方。
不過大明這套行政體係已經延續了三百年,許多約定俗成的‘規矩’更是源於前朝,這又豈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
而即便是要改也不能一刀切,否則定會惹出大亂子來,何況現有的行政體係也有許多的亮點不是?
唐世勳神色嚴肅地看向四個秘書“咱們姑且不論朝廷中樞和省級三司,隻論府州縣,現有行政體係的僵硬與弊端出於體製本身乎?亦或出於執政者乎?”
旋即他撚須歎道“無論曆朝曆代,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任何製度都定會有弊端,要想儘善儘美豈非是天方夜譚?何況如今的時局艱難,若老夫能在現有體製上因時製宜的給予些許改良,足矣!”
秦薇兒、許南瀟、王秀荷與左氏四女看著唐夫子那睿智而深邃的雙目,聽著他這番發人深思的話語,不禁都肅然起敬。
不過四女的心思各有不同,許南瀟、王秀荷與左氏可不知道唐夫子隻是個二十二歲的青年所假扮,她們聽到唐夫子那‘足矣’二字,皆以為老爺子是在感歎自己年歲太大,其精力已是難以進行大規模的體製改動。
想及此,她們三人不禁心中惋惜,若是這老爺子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其成就定會不可限量吧?
同時許南瀟和王秀荷更是有了更深一層的憂慮,若老爺子真個駕鶴西去,她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秦薇兒的心思則不同,她知道唐夫子的真實身份,這壞小子比她還小八歲呢!他又怎會是在感歎甚命不久矣?
正因為如此,秦薇兒反倒是真對唐世勳的想法肅然起敬。
要知道秦薇兒她爹可是‘官癮’奇大,而她從小就在她爹的耳濡目染之下長大,對於現今的官場之弊端叢生,秦薇兒自是從她爹那兒聽到了許多。
她爹也曾立誌於改變許多官場之現狀,奈何到頭來隻能苦笑感慨,若無大手段與大魄力,誰能改變之?
假若唐世勳適才也如許南瀟那般銳氣十足,甚至當真要對縣衙開始動刀子,恐怕秦薇兒隻會一笑置之。
但唐世勳卻說‘在現有體製上因時製宜的給予些許改良’,此話反倒讓秦薇兒感到他是真想要循序漸進徐徐圖之,而且她還真願意去輔佐他。
至於說唐世勳若真的開始改良行政體係,後麵定會損及秦家的利益,秦薇兒自是不願過多地去想這一點。
當然,秘書局的三個科已是分工明確,秦薇兒的秘書一科負責的是軍務,她自是不會去理會許南瀟的秘書二科如何行事。
許南瀟這時問道“乾爹,既然您說女兒的秘書二科這第一刀有些用力過猛,那不知女兒這第一刀該如何下?”
秦薇兒和王秀荷皆鄙夷地睨了許南瀟一眼,真是個厚臉皮!
唐世勳亦是暗自疑惑,我何時認許南瀟做乾女兒了?有這回事嗎?
但他瞥見許南瀟那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自是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畢竟這秘書一科和三科的科長都是他唐夫子的乾女兒,那她許南瀟作為秘書二科的科長,若沒有這個‘名分’豈非是低人一等?
算了,反正如今乾女兒是越認越多,也不差這一個!唐世勳淡然一笑“南瀟啊,你這傷勢還未痊愈,可需再休養一段時日?”
許南瀟心中暗喜,既然老爺子沒拒絕,那豈非是默認了她這個乾女兒?
她麵上則神色堅定地搖首道“乾爹,女兒的身子已無大礙,還請乾爹吩咐!”
唐世勳微微頷首,他吩咐許南瀟,不要想著從哪兒動刀子,如今秘書二科隻需做好兩件事。
其一,由縣衙壯班牽頭招募難民青壯去門灘之事,之前由左氏和翟老八負責在門灘與縣衙對接,既然許南瀟要‘出山’,那秘書二科便與左氏交接此事。
其二,由縣衙先行墊資、工房具體負責,在城南門外至門灘一線的瀟水沿岸搭建一萬間難民窩棚之事,之前亦是由左氏和兩個親兵負責與縣衙對接,此事也一並交由秘書二科去負責。
左氏聽罷後不禁詫異地抬首看向唐夫子,幾個意思?這豈非是把她接下去要做的事兒全交出去?
要知道左氏這幾日跟著唐夫子南下,那可當真是費儘心思地去做好老爺子交待的任務,單單是門灘和富家橋這兩地,她每日裡都要來回跑上兩趟不是?
而左氏為了趕時間隻能騎馬疾行,這讓隻粗略懂些馬術的她連大腿都磨出了血泡,但她可曾有一句怨言?
這並非是左氏想要去爭權,其實她可沒想那麼深,她隻是感到不理解和不公平,憑什麼要把如此重要的兩件事交給那秘書二科?那她這幾日在門灘忙得暈頭轉向的豈非都是在給那許南瀟做嫁衣?
是了,這堂中的三個女人都是唐夫子的乾女兒,唯獨我不是!莫非這就是親疏有彆?左氏那少見的睡鳳眼中已是蘊滿了霧氣,她想當然地以為是她的‘身份’不夠。
而左氏更是在心裡揣測,莫非這三個女人都跟這老匹夫有一腿?難道這老色胚是在暗示我‘奉獻’得還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