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諜影!
唐世勳並未理會兩側的周文茵與王秀荷的異樣神色,他的鷹目中滿是哀傷之色,繼續講述著林芳華香消玉殞的經過。
當林芳華在二月底回到祁陽城以後,隻是照常打理惠澤行旗下的產業。
薛正很少去找林芳華,他在黃陽堡的那次對林芳華的施暴是緣於女兒之死而過於憤怒,且他回到祁陽城以後的重點依舊是處理與倪夫人之間的關係。
至於林芳華的夫君薛剛則遠在高溪市北碼頭,直到劉誌寶的白虎營在四月初一攻陷北碼頭之時,薛剛亦成為了俘虜。
在三月十八那日,寇寧國戰死柳樹灣、唐家軍三麵兵圍祁陽城等‘噩耗’已傳遍了祁陽城的街頭巷尾。
據林芳華的貼身丫鬟說,當日夜裡林芳華很是來興致的讓廚子準備了好幾道小菜,並獨自在閨房中小酌,且丫鬟不僅聽到林芳華在閨房中彈起了輕快的琵琶曲,還聽到她念誦了許多的詩句。
之後的數日林芳華以盤賬為由在城內各處的惠澤行產業間走動,且她每日皆甚是開心,就連那些犯了錯的下人也未苛責。
到了三月廿四的傍晚,林芳華讓她的貼身丫鬟為她盛裝打扮,但丫鬟並不曉得她要去見誰。
而當林芳華準備離去時還將一盒子的金銀首飾送給了丫鬟,丫鬟既惶恐也不敢收,但林芳華執意要送給她。
丫鬟雖接過了林芳華的賞賜,但她當時就產生了某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她悄悄跟在林芳華身後,卻見林芳華從私宅的後門走了出去。
在後門外停著一輛馬車,周圍有十餘個彪悍的倪家軍士兵,眼見林芳華坐入馬車離去,丫鬟雖心中擔憂,但她不過是個下人又哪敢胡亂對旁人提及此事?
是夜,林芳華進入了倪大虎的宅子,之後她毒鴆倪大虎,而她自己亦中毒身亡!
當唐世勳入主祁陽城之後聽聞林芳華香消玉殞的噩耗,他當時就腦子一片空白險些昏倒過去,這既是緣於雷東山那混小子射傷他的吹箭餘毒未消,也是因為他沒想到林芳華會如此決然地為他而舍生忘死。
在去年臘月,方媛兒為了幫唐世勳擋箭而被刺客射穿心臟;今年三月,林芳華為了幫唐世勳掃除祁陽城內最不願投降的倪大虎,不惜與之同歸於儘!
不到半年,兩個風華正茂的女子皆為了他唐世勳而香消玉殞!我何德何能啊!唐世勳如何不感動?又如何不心疼惋惜?
唐世勳說到這,鷹目已是不由自主地變得濕潤,他彷如夢囈般喃喃自語“當初這傻丫頭還曾對我說,待到我將來愈發強大之後,她也要如倪夫人那般擁有一座城,她要讓這座城裡的所有人都尊稱她為林夫人!這個傻丫頭啊!她怎的就這麼去了呢?”
周文茵與王秀荷皆是一聲輕歎,雖然唐世勳隻是這麼平鋪直敘地講述著林芳華的故事,但她倆已是在心裡邊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奇女子肅然起敬。
無論是林芳華的童年還是之後的經曆皆甚是讓人同情,而真正讓她得到心理慰藉的,或許也隻有那次在黃陽堡與唐世勳的交心深談。
對此,周文茵與王秀荷皆感到甚是理解,就如她倆第一次看到於青青傳來的那句唐世勳說給林芳華聽的情話,她倆便是越細品越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心顫,也難怪林芳華會將之抄於紙上且珍惜地放在枕下。
但此時周文茵與王秀荷又升起了一種莫名的嫉妒,因唐世勳適才說他曾給林芳華念誦了許多情話!這如何不讓人羨慕嫉妒哩?
但周文茵透過那桌上昏暗的微弱燈火,已是看到唐世勳的哀傷之色,她自是不會去追問他還跟林芳華說了哪些情話。
她輕柔地摩挲著唐世勳的右手以示安慰,隨即以詼諧的語氣打趣道“夫君,這位林芳華夫人都已年近三十,你怎好意思叫人家傻丫頭哩?”
“就是!”王秀荷亦在另一側打趣道“公子您莫不是扮老夫子扮上癮了,還真當自己是七老八十呢?”
“咯咯!嘶!”周文茵不禁一陣嬌笑,結果這一笑扯到了她還未愈的內傷,直疼得她倒吸了口涼氣。
“夫人!”唐世勳忙扭頭看向周文茵,他一臉關切地緊握著她的柔荑“你怎的了?”
周文茵感受到唐世勳的真切關心,她不禁心頭一暖,旋即故作不快地埋怨道“謝過夫君關心,奴家無礙,倒是你,如今你可是數萬將士的統帥!瞧你這深陷的眼窩,奴家看著可是心疼不已,青青她不是在你身旁照顧你麼?她到底會不會照顧人哩?怎讓你累成這副模樣?”
唐世勳自然清楚周文茵是在岔開話題以免他再因林芳華而傷感,於是他解釋道“夫人,這跟青青無關,都是為夫太過焦慮所致,何況青青她自己也有一大攤子事要處理,她如今也有黑眼圈了,嗬嗬。”
周文茵可不滿意唐世勳的解釋,她蹙眉問道“夫君,秀荷說你至多回零陵城兩三日便要離去,青青又沒空照顧你,那誰在你身旁伺候你呢?可惜奴家傷勢未愈,不如讓秀荷隨你同去貼身伺候?”
王秀荷為了不碰著唐世勳,她本就睡在最靠邊的位置,聽到周文茵這話險些掉下床去,我的好姐姐!你讓我隨這小子同去還罷了,怎還要加個‘貼身伺候’哩?
當然,王秀荷知道唐世勳不可能答應周文茵的提議,畢竟她王秀荷如今在零陵城已掌控了局麵,這可是唐世勳的基業!她如何能離開?
唐世勳淡然一笑“夫人莫要擔心,秀荷可是為夫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之一,如今的零陵城可離不開她,至於說為夫的飲食起居以後自會注意,而且魏紹澤和魏落桐倆兄妹已經被劉誌寶給解救了出來,落桐是個當秘書的好料子,待我北上之後就讓她貼身伺候我便是。”
周文茵聞言好奇地問道“魏落桐?這又是哪位女子?為何奴家沒聽說過她的名字?”
王秀荷在旁幽聲念道“花落梧桐鳳彆凰,想登秦嶺更淒涼;安仁縱有詩將賦,一半音詞雜悼亡!”
周文茵的眸子頓時一黯“原來如此!想來她是因夫君逝去,為悼念亡夫而改名落桐,哎!夫君,這魏落桐也有悲傷的往事吧?”
唐世勳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不是吧?我不過就說了魏落桐的名字而已,你們兩個才女竟認為她是因悼念亡夫而改名落桐?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