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不知所措、心神震蕩之際,一道清亮卻帶著幾分嗔意的聲音驟然劃破了凝滯的空氣——
“都看我乾什麼呀?趕緊快救人呀!”
話音未落,如同一滴水落入滾燙油鍋,瞬間激起千層浪。
最後一個字尚未落下,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撕裂空間,疾射而出。
足尖輕點地麵,大地竟隱隱低鳴,裂開細密紋路,仿佛連泥土都在為她的速度讓路。
轉瞬之間,她已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道殘影,在眾人視網膜上灼燒出短暫卻深刻的印記。
再出現時,她已立於那深不見底的人形坑洞之中。
坑壁焦黑,似遭天雷轟擊,泥土仍冒著縷縷青煙,宛如大地張開的一隻絕望之口。
坑底一人蜷伏如折翼之鳥,氣息微弱,生死未卜。
金翅蟻單膝跪地,動作輕柔卻不容遲疑,將那人緩緩翻轉過來。
指尖拂過對方額頭,感受到一絲微弱脈動,她眼中掠過一絲寬慰:“還活著……命還挺硬。”
這時,白骨老者也終於從震驚中回神。
枯槁的手猛然握緊拐杖,杖頭重重敲向地麵,發出一聲悶響,仿佛敲醒了整個戰場的魂魄。
“對!快救人!”
他嘶啞的聲音裡透著急切與自責,佝僂的身影爆發出驚人速度,如一陣陰風卷向坑底。
長袍獵獵作響,像一麵不肯倒下的戰旗,在命運的狂風中倔強飄揚。
沉默中,希望悄然複蘇。
風重新流動,光緩緩灑落坑底。
十息之後,龍慕生死未卜,被金翅蟻、白骨老者和貞子等人從那深深嵌入大地的人形坑洞中緩緩挖出。
泥土簌簌滑落,仿佛大地在低泣。
那道深坑,宛如天怒刻下的傷痕,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莫問天那一掌——狂暴如雷霆,霸道似烈火,將龍慕如同斷線紙鳶般狠狠拍飛,貫穿層層岩土,最終深埋於塵埃之下。
此刻的龍慕,已不似活人。
他渾身浴血,衣袍碎成殘縷,緊貼在皮開肉綻的軀體上。
胸口塌陷,如同被巨錘砸過的鐵皮屋簷,每一次微弱呼吸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咯咯”聲,仿佛內臟已在胸腔中攪作一團血泥。
左肩扭曲變形,森然白骨刺破皮肉,宛如一朵綻放在血肉中的死亡之花;右腿自膝蓋以下儘數焚毀,斷口焦黑翻卷,連一絲血跡都未曾留下——那是極致高溫瞬間汽化的痕跡。
“媽呀……這也太慘了。”
金翅蟻蹲下身,聲音發顫,眼底閃過不忍。
她向來嘴硬心狠,可眼前這一幕,卻讓她心頭猛地一縮,仿佛被人攥住了心臟。
貞子站在一旁,指尖微顫。
她沒說話,隻是輕輕瞥了金翅蟻一眼,眸光複雜。
她地位低微,不敢多言,可那雙冷若寒潭的眼中,卻藏著難以掩飾的悲慟。
“主人……你還好嗎?”
她終於忍不住,跪倒在側,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靈魂。
野狼雙目通紅,幾乎要撲上去抱住龍慕的身體。
但他強忍著,一把抓住白骨老者的衣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前輩!求您救救主人!”
白骨老者沉默著,枯槁的手指搭在龍慕腕間,三息後,緩緩搖頭。
“放心,這小子命硬得很,閻王殿前走十遭都不會死。”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
眾人聞言,心頭齊齊一沉。
就在這時,金翅蟻伸手探向龍慕腰間的納戒,準備取出無名丹給龍慕服下,然而,她的手指剛觸到戒指,動作驟然凝滯。
“完了……”
她喃喃,臉色煞白,“主人的納戒……被封印了,丹藥取不出來了呀。”
聲音雖輕,卻如驚雷炸響在眾人耳畔。
“什麼?!”
野狼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封印了?怎麼可能!沒有無名丹……主人他……”
話未說完,喉嚨已被恐懼堵住。
白骨老者仰頭望天,乾癟的嘴唇微動:“哎……給他準備後事吧。”
這句話,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所有人最後的希望。
貞子身子一晃,險些跌倒。
野狼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拳頭狠狠砸向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們不怕死,但他們無法接受龍慕隕落。
唯有金翅蟻沒有哭,也沒有喊。
她靜靜望著龍慕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忽然笑了,笑得淒美而決絕。
下一瞬,她咬破舌尖,一口金黃色的液體自口中噴出——那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心頭精血
每一滴,都蘊含著金翅太陽蟻一族最純粹的生命之力。
她小手一揮,那滴金血如流星劃破陰霾,緩緩落入龍慕唇縫之間。
“小家夥,你……!”
白骨老者震驚回頭,“這是你的本源之血!用了它你……!”
“沒什麼。”
金翅蟻聲音輕柔,仿佛隻是拂去一片落葉,“不過是一滴心頭血罷啦。”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忽然虛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隻芝麻大小的金黃色螞蟻,靜靜地趴在龍慕胸前,翅膀微顫,如同風中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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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寂靜得可怕。
遠處,風吹過荒原,卷起幾片焦黑的樹葉,仿佛為這場生死離彆奏響的哀歌。
大地沉默,蒼穹低垂,仿佛連天地都在為這位不屈的強者默哀。
而就在那微弱到幾乎不可察的氣息中,龍慕的心臟,忽然……輕輕跳動了一下。
“活了,主人活了!”
一聲顫抖的驚呼劃破死寂,如同冰封大地上炸響的第一聲春雷。
貞子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攥著破碎的衣角,淚水不斷滾落,在塵土中砸出細小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