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不外乎有兩個選擇,離開,或者質問。
但是她猶豫了,擺明是個陷阱,她已經失足踩入了一腳……抽身而退的話,會濺得滿身淤泥,汙穢不堪。如果第二腳再落下去,她便徹底淪陷了,或許底下是殘酷的真相,她彆無選擇。
陸虞城鋒利的唇瓣動了動,聲音很輕,尹流蘇耳邊嗡嗡的,有些聽不清楚。
安茜一直在微笑著囈語,她吹滅了上麵的蠟燭。
可以看得出,陸虞城雖然不苟言笑,他們的互動親密,有著不一樣的默契。
尹流蘇當時懵完了,腦袋裡一片熱熱脹脹的,心跳在左胸的位置,似要破體而出,她的腳步一寸一寸的靠近。
“虞城,你和她說清楚了嗎?有些事情,何必要瞞著,遲早的。”
安茜忽然在陸虞城的側臉上印下了一個薄如蟬翼的吻,其後又意味深長的說道。
聲音不輕不重,足以讓她聽的清清楚楚。
陸虞城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如此親密,尤其是,自從他們互表心意後……尹流蘇終於感覺到一股來自大地深處的涼意。更多的是,那種被欺騙的羞惱感,瞬間竄上了心頭。
什麼狗屁的信任?
他偽裝出一副深情的模樣,卻是在她和安茜之間左右逢源,兩者兼顧?
無儘的恐懼蔓延上來,層層疊疊地傾覆吞噬她的大腦。
“你們想對我說清楚什麼?”
最終,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的像南方零下幾度的溪水。
清清靜靜,不含一絲情感。
陸虞城側臉一滯,沒有任何轉身的趨勢。
他為什麼不敢看著自己?
尹流蘇懊惱難過,又滿腔的悲憤。
“尹醫生,你來了。今天是虞城的生日,以前,我每年都會陪他一起過,抱歉,我以為你不知道,要不要一起來坐?”
安茜殷勤的道,明明在諷刺,可每次經過她的嘴巴一出來,顯得如此的坦然,天經地義。
她的談吐,她的姿態,儼然將自己擺放在了陸虞城妻子的位置上。
完全是反客為主,本末倒置。
尹流蘇全然不顧,她甚至於直接忽視安茜,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陸虞城鋒利冷酷的側臉。
“為什麼?”
她平靜的問,“陸虞城,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比起利用來,欺騙更難受。
安茜有一瞬間,眼中閃過一抹黑暗,隨即輕輕地掩去。
陸虞城沒有動,他抿著唇瓣,目光深沉,餐桌下的一雙修長的腿,卻是僵硬著。
“怎麼,沒有話跟我說嗎?”
尹流蘇壓抑著顫動的聲音,儘量讓自己的背脊挺的直直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麼狼狽,不那麼像一個失敗者。
其實,這件事情,早就有預兆。
不是嗎?
長時間的沉默,讓她感覺到悶痛般的窒息。
安茜婀娜的走了過來,輕輕地俯下身,吐氣如蘭,沁人心脾……她不討厭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卻恨極了這個女人。
“尹流蘇,你傷心嗎?”
她不緊不慢的對著她的耳朵吹氣,涼涼,刺刺“我隻是把你曾經對我做的,還給你罷了。當初,你勾引虞城上床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一天?”
尹流蘇唇齒在發顫,她抬眸,凝視著安茜的眼睛,忽地湧起了驚濤駭浪,她可以和安茜解釋,兩年多前的事情,自己是受害者,她比任何人都委屈……
但是,最後她沒有。
握緊的拳頭,如抽絲剝繭一般,迅速地變成了蒼白無力,直至慢慢的垂放了下來。
尹流蘇目光平靜,透徹般的道“是麼,我相信的是宿命論,是你的終究逃不掉,命裡無時莫強求。”
有一瞬間,安茜是懊惱的。
她完全無法從尹流蘇眼中捕捉到能滿足她勝利感的東西,因此,她不舒服,喜悅感淡而無味,不若預想中的。
她忽然黑眸中閃過一記暗色,再度湊近了她,“尹流蘇,你知道嗎?我有一百種辦法可以得到陸虞城,包括陸太太的身份。”
她的聲音如天使,卻給了尹流蘇惡魔般的感覺。
終於,她明白了。
安茜的骨子裡和陸虞城是一類人。
她聽見安茜說“尹流蘇,我不得不承認,你的魅力很大,陸虞城好像迷戀上你了。”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尹流蘇訝異,眼眸中流露出濃鬱的不解。
對方明明已經勝利了,明明她已經一敗塗地了。
安茜笑了,此刻她們的距離挨得很近,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安茜眼角的笑紋,以及淡淡的粉底的痕跡,眉眼的輪廓弧度越來越張揚,眼中的那股輕視,不屑,衝破了牢籠,破空而出。
優雅和天使是她的偽裝,這才是她的本性。
“因為——”她伸出滿是幽香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擱在了尹流蘇的唇瓣上。
冰冷,殘涼。
她的蜜唇上開出了一朵美麗卻惡毒的曼陀羅花“因為我在威脅他呀,你不覺得威脅像一個陸虞城這樣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一件很滿足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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