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良心的。”仇清扯著嘴角瞪著薑宛白,“你就是怕我花了你家的錢。”
“那是。我們的錢,可得存起來,結婚生孩子,養孩子。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呀,就趕緊找個能管你夥食的人吧。”薑宛白挽著侯琰往外走。
仇清拿上包包,跟上,“能不能換個老板娘?”
“不能!”
“不能!”
薑宛白和侯琰,異口同聲。
許漫樂得大笑,碰了一下仇清,“你要是不和解,還能暗中使使絆子,這老板娘的事大概也許可能還有機會換一換。現在,是沒得換嘍。”
“算了。將就吧。”仇清煞有介事的擺擺手,“可能一個不如一個。”
“哈哈……”
吃了這麼一餐飯,這怨也算是了結了。
這年頭,能化敵為友,把對陣營的人拉到自己營裡來,擰成一股繩,才有力量。
薑宛白解決了這事,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
“我的女人真有本事,收攏人心的手段,我都自愧不如。”侯琰從後麵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使勁的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薑宛白笑了笑,“那我可比不過你。仇清跟了你那麼多年,對你要不是情深義重,哪個女人願意這麼浪費自己的時間。”
“怎麼?你還覺得她對我有男女之情?”
“有肯定是有。但是,她是個擰得清的很。”薑宛白又想到了付航,“我跟付航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和仇清還要長。但是,付航也是從來不說,他很清楚我對他可以有任何感情,但就是沒有愛情。所以,我跟你在一起,他欣然接受。”
“我想,仇清跟付航是一樣的。他們心裡都給自己留了一道防牆,那裡沒有設門。所以,他們永遠都不會跨到牆的另一邊。”
侯琰的手收緊,她的腰細得讓他心疼,一條手臂都能夠完全圈住。
????“這樣的感情,偏偏卻是最珍貴,最難得的。”薑宛白感歎了一句,“真正的做到了,愛一個人,就成全。”
“侯琰,以後我們要好好對他們。”她說“需要時,義無反顧。不需要的時候,他們又能夠說退就退,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我們。這樣的朋友,太難得了。”
“嗯。”侯琰明白她的意思。
不管是付航,還是仇清,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生最難得的財富。
……
今天這天兒,太陽毒得很。
映得地上都像是在冒火煙了。
一出門,那熱氣能夠衝人。
這種天一般都沒有在外麵走晃,大多都躲在空調屋裡。
隻不過,有些人卻是頂著這能夠曬暈人的大太陽,出現在薑宛白的公司樓下。
薑宛白看到侯老太太,頭都大了。
“老夫人,這麼大的太陽,您怎麼來了?”薑宛白還是得把人迎進來啊。
老夫人看了眼她這小破公司,一臉的嫌棄。
她說“我有事跟你說。”
“有什麼事不能等天氣沒這麼毒的時候再說啊。”薑宛白也是怕把這老太太給曬出個好歹來了。
不管怎麼樣,這老太太是侯家的老太太。
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隻怕是不太安寧了。
老夫人看了眼她,“你就這麼不希望我來?”
當然了。
薑宛白笑笑,“哪有。就是怕您身體吃不消。”
老太太冷眸著她,“小琰不在這裡,你也彆假模假樣了。”
“既然您來都來了,就去我辦公室裡坐坐吧。”
老太太儼然如同太後出宮,那氣勢十足。
孫俏看到這老人家氣勢頭這麼足,又見薑宛白跟在她後麵,似乎很害怕的樣子,不由擔心。
這老太太是誰啊。
她趕緊跟過去,泡了茶端進去。
一杯放到老太太麵前,“您喝水。”
“嗬,就用這麼劣質的茶待客?”老太太一臉的嫌棄,“你們家的生意,這麼不好做了?”她問薑宛白。
孫俏蹙眉,這茶可是上百多塊錢一兩的啊。
薑宛白對孫俏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孫俏看了眼那老太太,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憋屈,出去了。
門一關,她就去了葉離的辦公室。
“也不知道那老太太是什麼來頭,那譜擺得跟個皇太後似的。還有,咱們那茶都是百多塊錢一輛的,她竟然說劣質!”孫俏越想越覺得心裡堵得慌,“怎麼有這麼……不討喜的老太太?”
葉離聽了半天,“有老太太找薑總?”
“是啊。”孫俏說“一身貴氣。哼,可惜,品性不怎麼樣。”
“算了。薑總年紀雖然小,但是處事比我們有譜。”葉離想著之前還有送她匕首,她都那麼淡定。
怕是沒有什麼事,能夠讓她慌的。
……
薑宛白坐在老太太的對麵,“我這裡條件是不太好,其實您完全可以去侯琰那裡。”
“我找你!”老太太沒什麼耐性。
“找我幫忙?”薑宛白問。
老太太一聽她這語氣,就不太舒服。
這是什麼教養?跟長輩說話,這麼不委婉?
“談不上是讓你幫忙。”老太太淡淡的眸了她一眼。
薑宛白揚了揚眉,“噢。那您找我什麼事?”
被好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老太太倒是有些被動了。
她想了想,“侯琰聽你的話,你跟他好好說說,不管怎麼樣,讓他為親人多想想。”
這事,她也是琢磨了很久。
不管侯震威還想到了彆的什麼辦法,她也得讓侯琰父子的心往侯震威這邊靠。
這才是大事。
侯家往上再數代,也沒有人能夠離那個位置近。
如今,侯震威現在有機會,怎麼著也得讓他坐上去。
說起來,要是侯庭謙當年走了政這條路,那也不至於像現在了。
“為親人多想想?”薑宛白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是做了什麼沒為親人想的事了嗎?”
“你彆裝糊塗。”老太太看不慣她這模樣,明明什麼都知道,偏偏還要裝著不明白。
這丫頭,就是人精。
薑宛白笑了,“老夫人,您說是他的親人,那又不是我的親人,我哪裡知道是什麼事?”
老太太皺眉。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沒什麼毛病。
“行吧。那我就多說一句。小琰聽你的話,你就跟他好好說說,讓他把心思放在他大伯身上。這可關係到侯家的未來。”老太太是不太願意跟她說這麼多的,但沒辦法,誰叫侯琰那小子就是迷這個女人呢。
薑宛白挑了挑眉,竟然還想著這事呢。
侯震威不是已經找上了q嗎?這老太太對這個養子,比對親兒子都還要好。
嗬,在權勢麵前,還真是不管親與否啊。
“老夫人,您也說了,這可是關係到您侯家的未來,我一個外人,哪裡能做這種事。”薑宛白笑著搖頭,“這事,我做不了。”
侯老太太見她拒絕,臉色一沉,“你怎麼就做不了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願意。”
這女人,壞得很。
她都親自來找她了,她竟然不給她麵子。
“老夫人,侯琰又不是個孩子,他是個有思想,有想法的大人。更何況,對方是他的大伯。他幫不幫,哪是旁人能左右得了的?這可是大事,他自己心裡有數的。”
“你沒聽他上次說的話嗎?他啊,就是沒有打算幫。”老太太很生氣。
這兒子孫子,沒一個省事的。
侯震威能夠碰到那個地方,是多大的榮耀啊。
換成任何人,都得砸鍋賣鐵支持。
他們倒好,竟然穩坐著不動。
“他不幫肯定有不幫的道理。您這般強迫他拿所有的積蓄去投一個風險極大的項目,換成誰,也得好好琢磨吧。”
“高風險才有大回報。”老太太強道“一旦侯震威坐上那個位置,我們侯家那是何等的榮耀?他們付出的那些,將來是能夠幾倍,甚至數十倍的奉還。隻要有震威在,他們何愁發不了財?”
老太太很激動。
薑宛白聽後,隻是微微淺笑,“您說的是他中了。萬一,沒中呢?侯家的家底都投在這上麵去了,萬一沒中,那侯家這些年的努力,是不是都打了水漂了?若是能夠重來倒好,可這種大換血的政變,輸的人,那可是輸得夠徹底了。”
“您有沒有想過,您的養子一旦失敗,是會連累您的親兒子,親孫子?”這句話,薑宛白聲音由輕變重,很有力量。
老太太著實是被這句話給震到了。
有那麼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劃到她的心上。
薑宛白看到老太太臉上的震憾,輕歎一聲,“您想到的都是理所當然的成功。之前我也跟侯少爺說過,隻要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一切皆有變數。若是他自家人,就算是掏了家底也該支持。說句不好聽的話,那位侯先生和侯叔叔一家人,可沒有什麼兄弟情誼啊。”
“您把他當親兒子,旁人無話可說。但是,您不能逼著其他人把他當成親兄弟。”這話聽起來,是有些無情了。
可現實就是如此。
“這世上,可沒有這個理。不需要的時候,連句問候都沒有。需要了,就眼巴巴的來認親。”薑宛白端起茶,聞著茶香,心靜清閒。
老太太臉色凝重。
即便覺得她說的話好像有點道理,可侯震威也是她的孩子啊。
而且,這麼有出息,她總不能不管啊。
“震威那是日理萬機,每天的事情都安排的滿滿的。彆說是見庭謙,就是一年到頭,也沒有見過我幾次。當年我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可沒有分什麼親不親生的。他姓了侯,那就是侯家人。”
“你說的話有道理,但那機率都是一半一半,為什麼他就不能成功呢?”老太太也是據理力爭,“他要是成了,被記住的不隻是他侯震威,還有侯家。還有彆的事情,能夠被人記一輩子嗎?”
薑宛白真的有些懷疑,那侯震威該不會
是老太太在外麵的私生子吧。
不過,那個年代,膽子再大,也沒有這麼大。
若隻是個養母,那這個養母對養子也太好了。
又或許,侯震威要是沒有這麼出息,可能也是另一番景象了。
這人呐,活一輩子不都是為了個名和利麼。
現在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她早就不看重錢財,那就隻追求個名聲。
想要流芳百世,名垂千古的人從來都不少。
隻是真正能夠在百年之後還能有人記住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時間久了,一切都成了浮雲。
“您看看曆代名人,後人能記住的,是個人,還是全家?”薑宛白喝了口茶,“做生意的人,但凡有個項目,都會做一次風險評估。而且,這個風險並非您說的是一半一半。想要做那個位置的人,不少。侯先生在努力,彆人也在努力。更何況,如今在位的馮先生,深得民心。”
“如果我是您,為了侯先生好,不如勸他意思意思就夠了。若是用儘了手段想坐那個位置,選上了,那是他財力人心到位。選不上,那後果……沒人能想象得到。”
若是有人現在看到薑宛白的樣子,一定會很震驚她的穩重和氣場。
她完全不像是個二十幾歲的女人該有的沉穩。
“當官嘛,有個官當就行了。何必非得爭那個位置?位高權重,責任大。一輩子短短數十載,去爭那個位置,又有什麼用?如今國泰民安,誰當不是一樣的呢?費心費力,成了倒好,若是不成,那極有可能把以前所擁有的,都給毀掉了。”
老太太聽著她這一道一道的話,竟然給聽進去了。
忽然,她緩過神來,猛的站起來,大聲說“你懂什麼?我現在就問你,你到底勸不勸侯琰支持他大伯?”
“不勸。”薑宛白輕輕地抬起眼眸。
“你……”老太太氣得嘴角都在顫抖。
說了這麼多,都白說嗎?
薑宛白很淡定。
老太太哆嗦著嘴唇,“你要是勸動了侯琰,我就不反對你們倆在一起。”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薑宛白兩眼放了光。
老太太見狀,就知道自己把這事放到最後是沒錯的。
隻是,薑宛白眼裡的光,瞬間就消失了。
嘴角揚起了一抹譏誚的弧度。
“您覺得,我跟侯琰在不在一起,有您什麼事嗎?”薑宛白說完,笑容更甚了。
老太太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你……”
“您是長輩,我理應該尊敬。隻是您做的事情,真的是一次不如一次。我想尊敬,都找不到點。侯琰,我是不會勸的。他是我男人,我是不會允許他跳火坑的。”
“薑宛白!”老太太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這個死丫頭,怎麼敢這麼跟她說話!
薑宛白站起來,眸光變得冷清,“不管您有多看我不順眼,我都不會為了討好您,去害我最愛的人。我還是想提醒您一句,侯叔叔是您的親兒子,侯琰是您的親孫子,他們才是跟您有血緣關係的人!您要幫您的養子沒錯,但是彆拿他們的前程去拚彆人的前程。”
老太太胸口悶得狠,一口氣差一點沒吸上來。
“你,你你……”終於,老太太還是沒有躲得過去,兩眼一翻,往後倒了。
她這樣子,薑宛白也著實是嚇到了。
……
醫院。
薑宛白和侯琰都在外麵等著。
侯應光和蕭依依也來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暈倒了?”侯應光帶著質問。
“許是今天溫度太高了,中暑了吧。”蕭依依麵帶擔憂,“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奶奶年紀大了,有些事情是難免的。”
侯應光盯著薑宛白,“奶奶是去找你的吧。你對她說了什麼,還是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侯琰將薑宛白護在身後,“她老人家一直在你家裡待著。這麼毒的天氣,你們還讓她一個人出門,還好是暈在了宛白的辦公室,要是在外麵暈倒了,怎麼辦?”
先發製人。
侯琰也不是個傻子。
侯應光眼睛裡迸射出了寒意,“怎麼?你覺得是我們把奶奶攆出來的?”
“是不是,誰知道。”侯琰冷冰冰的看著他,“既然把老人家接來了,就好好照顧著。照顧不好,就把老人家送回去。不管是在侯家,還是在澳洲,奶奶身體都從來沒有出現過問題。”
“你這是惡人先告狀啊。”
“事實就是如此。”
場麵有些不太好看,蕭依依立刻站出來,將侯應光往身後拉了拉,向侯琰和薑宛白賠著笑,“堂哥,堂嫂,對不起。應光哥哥是太擔心奶奶了,著急才說了那樣的話。你們彆怪他。”
薑宛白看著蕭依依,想著卓智謹說過她和曾淼有聯係。
連城煜也說過,這個蕭依依比她哥哥蕭安信,更厲害。
此時她出來打圓場,說話漂亮,很容易就讓人放下怒火。
“蕭小姐,侯先生。”醫生走出來,看到他倆,有些意外。
在京都,認識蕭依依的可多了去了。
但是侯應光那張臉,也是不時的出現在新聞上的。
“醫生,請問一下,我奶奶怎麼樣了?”蕭依依上前詢問。
“那位老夫人是您奶奶啊。”醫生更加意外,連忙說“老夫人沒事,就是天氣太熱,又急火攻心,才暈了。等打完那瓶鹽水,再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不過回家後,得多休息。最近的天氣很炎熱,老人家還是儘量不要出門。”
“好的。謝謝。”蕭依依很是禮貌。
“不客氣。現在老人家在休息,你們一會兒再進去看吧。”
“好的。”
醫生走後,蕭依依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你們也聽到了,奶奶可能就是中暑了。沒有會用大礙的。”
“嗬,還有急火攻心。”侯應光冷笑著看向薑宛白,“還說,你沒有對奶奶說什麼過分的話?”
侯琰目光陰沉。
薑宛白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著急。
她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侯應光,“要那看,你們有沒有讓奶奶做什麼事?”
侯應光緊抿著唇,臉色很不好。
氣氛再次僵持。
“現在不要說這些了,奶奶的身體最重要。”蕭依依說“應光哥哥,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去忙你的吧。奶奶這裡我會照看好,等她休息好了,我送她回去。”
侯應光壓著自己的憤怒,“沒事。”
“怎麼能沒事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安排好的行程不能亂了。放心,堂哥堂嫂都在,我們會照顧好奶奶的。”蕭依依勸著他,“我送你出去。”
侯應光被蕭依依拽著往外走,他是很不服氣的,可是現在他心裡再大的氣,也得忍著。
進了電梯,蕭依依手撫著他的背,“不要生氣了。”
侯應光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一片冷冽,“那對男女,太囂張了。”
“奶奶去見薑宛白,應該是想讓她勸著侯琰父子幫伯父吧。”蕭依依觀察著他的臉色。
侯應光沒說話。
蕭依依笑了笑,“你跟伯父都不用擔心,蕭家會全力支持伯父的。至於侯家……離選舉還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裡,還有很多事可以做。”
侯應光蹙著眉頭望著她,“你想做什麼?”
“應光哥哥,這些事你就不用擔心了。”電梯到了一樓,蕭依依跟他到了大門口,“你放寬心,錢的事情,我們會解決好的。”
侯應光深呼吸,他拉著她的手,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辛苦你了。”
蕭依依嬌羞一笑,“不辛苦了。為了你,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今生遇上你,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侯應光眼裡滿滿的柔情,“那我先走了。奶奶這邊的事,要麻煩你。”
“好。”蕭依依不舍的對他揮手。
……
老太太醒了。
她看到薑宛白的時候,就抬起手指著她,“你,給我滾出去!”
薑宛白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看您中氣十足,應該是沒事了。這大太陽的天兒,您還是要聽醫生的話,沒事彆往外跑,要是再出了個什麼事,可不見得能這麼及時的送到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