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是……”
“祁睿鋒。”他話都沒有說完,就看見她俯身下來,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銜住他的下巴。平日裡這樣的動作都是他對她的,這是第一次兩個人的身份對調過來。
素白手指幾乎沒用什麼力道“祁睿鋒,麻煩記住,我可以容忍你對我親近愛昧,但你憑什麼用言語刺激他?就憑我不過是施舍給了你一次可以和我獨處的機會,你未免也太自恃過高了吧。”
說完,還用柔弱無骨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臉。
強硬的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然後轉身,當祁睿鋒再次想攔的時候,盛懷暖提前一步返身踹了上去,正中的便是上次的刀口。
悶哼聲,後腰直接撞在餐桌上。
桌腿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連人帶桌子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垂首的姿態,發絲狼狽的貼在臉上,金絲邊框的眼鏡在陽光下嘲弄又晦暗。
可終究,也沒有換得盛懷暖的任何眼神,抬腳便直接離開。
門板開合的聲音越發襯得整個包廂死寂般的安靜,安靜到讓人心驚膽戰。
顧少卿臉色一變,走上前無聲息的按住祁睿鋒的肩頭,看著那側臉磕著眸冷漠寡情到全都是冰冷“睿鋒。”
祁睿鋒的手指就按在桌麵上,慕酒甜看得出來,青色的筋脈在手腕內側跳動著,透著可怖的忍耐度“你送我回去。”
“好。”
還未待慕酒甜反應過來,祁睿鋒便麵無表情的起身,眼神連睨一眼她都不曾,一貫平整矜貴的襯衫帶著褶皺,平白在淡漠中多了抹壓抑著的桀驁瘋狂。
慕酒甜咬咬唇,今天的受害者明明是他,可她冷眼看著現在的畫麵,心中就是對他生不出任何的同情之心,甚至還平白有著落井下石的惡劣感。
她也明明不想刺激他,但起身後出口的話不知為何就變成了其他樣子“你恨懷暖了吧。”
前麵的腳步站住,挺拔的身姿冷漠到骨子中,沒有說話。
顧少卿突然拉住她,不悅的蹙著眉“酒甜。”
“你讓我說完。”她仰臉,神色平靜,杏眸黑白分明有著溫涼“今天的事情已經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不讓我說完,我自己也難受,不是嗎?”
說完,她收回視線,顧少卿隻能夠看到她的側臉蕩漾起沒有溫度的笑,明明有著慵懶傲居,卻讓人無端覺得心冷“你應該是會恨她的,對,就算當初沒有,現如今也應該是有,恨她這麼平白玩弄愛昧,又打了你的臉麵將你丟下,恨她在唐孟和你之間選擇的是前者,而非你……但祁睿鋒,你當年何嘗不是仗著她將心奉上,欺的她那麼苦?”
一報還一報而已,不是嗎?
當年就是在這個包廂中,就是這樣的位置,祁睿鋒為了哭著離開的盛伊人,將盛懷暖直接摔進柔軟的沙發裡,寡淡寡情毫無回眸的轉身就走。
“彆欺負她,否則你不會有好日子的。”慕酒甜記得祁睿鋒當初那輕薄又涼到了極點的嗓音,用大掌最後拍了拍盛懷暖嬌嫩的臉蛋“恩?相信我說的話。”
慕酒甜更記得那包廂門關住的瞬間,盛懷暖身子宛若是被抽走所有的氣力,趴扶在桌麵上的模樣,神色疲倦,發絲淩亂,剛剛才被盛伊人一巴掌扇上來的印記還浮現著紅痕。
向來在西城區囂張無度,人人讓三分的盛家小公主幾乎從出生起便沒有如此模樣不堪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包廂中眼眸浸透了肅殺和冷漠的視線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粗重的呼吸也隨著摔門的聲音化為平靜,慕酒甜才重新坐下來,眼前不斷重複著的都是驚呼一瞥之間,那純白襯衫上一抹刺眼的紅色,慢慢蕩漾出的輪廓越發的大。
咬著唇,慢慢撿起盤子中已經涼透了的菜放進口中。
鳳龍軒的菜色,就算是涼了也依舊好吃。
隻可惜,人心不是菜品。
良久,輕歎聲……
報應不爽,活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