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褚酌夕無奈,稍稍掰過死者的腦袋看向脖頸處的創口,傷口很深,割開了動脈,裡頭的組織斷口整整齊齊的,凶手行凶時的凶器十分鋒利,就跟楊克的創口一樣。
“沒了…”焦華富心虛,“他給了我那壺酒,嘮了兩句就走了,聲音挺啞,滋滋啦啦的。”然後他就睡著了,至於他睡著之後那人有沒有回來過,他就不知道了……
“這手機是你的嗎?”褚酌夕抬眼,接過痕檢員手裡已經被裝進了證物袋的一隻黑色手機晃了晃。
這是剛剛在距離崗哨亭不遠處的土堆上找到的,舊款,沒有密碼,關了靜音,打開之後,頁麵尚且停留在通話記錄上。
最上頭的一條是昨晚十二點整播出的,備注是金老板,通話內容不足三秒,而向同一手機號發出的還有一張圖片,圖片上拍攝的正是此處處於夜裡的高架橋,塔柱上還印有紅色的奇怪字符。
褚酌夕垂眼,看著那字符不由擰了擰眉。
焦華富聞言迷迷糊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方才點著腦袋說是自己的,看著手機裡打開的短信頁麵又立馬搖了搖頭,“這…這短信可不是我發的,還有這照片上的字,這…寫的什麼呀?警察同誌,我可不認得啊。”
褚酌夕敷衍地點頭,隻讓人將焦華富給帶走,心道你當然不認得。
因為那是凶手拿了焦華富的手機發了照片給死者,而死者的手機目前就在自己的褲子口袋裡,裡頭確實也有接收到同樣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字,也就是讓死者即便在半夜穿著睡衣也要來到這裡的原因。
如果說之前褚酌夕隻是懷疑這個模仿犯的身份才讓李知遇去收集了那份兒名單,那麼現在這串兒字符幾乎可以讓她肯定,那個人的目的跟她一樣,至少,目前是一樣的。
半晌,褚酌夕重新蹲下身來,儘量不讓腦海中雜亂的信息打亂她的思路,死者的鼻骨應當是斷了,鼻梁歪著,鼻血一直流到下巴然後凝固,除卻鼻青臉腫和血跡,以及死者左臉上的泥巴鞋印,光看特征,此人倒是與那個叫做金鶴齡的有幾分相像。
當然,褚酌夕並不能完全確定,畢竟這臉現在估計連親媽來了也不好認。
除此之外,死者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淤腫,加上胸口明顯是為了折磨而產生的刀傷,凶手明明可以將人一刀了結,卻偏偏要將人毆打至此,最後方才施舍般給了一個痛快。
凶手對於死者的恨意似乎遠比楊克要濃上許多。
現場依舊沒有找到凶器,也沒有類似的血衣,原因或許是此次,凶手認為穿著工作服更容易混淆視聽的緣故。
屍體被拖上了車,她隨即與不遠處的賀從雲以及鄭秋來彙合。
二人正對著地上由於過分清晰的鞋印感到無比新鮮,要知道,在前兩起案件當中,要想在現場找到一組完整的鞋印,宛若難如登天。
見人過來,賀從雲特地讓出了腳下已經被他踏平的一小塊兒,起碼站著舒服。
工地上大多都是泥地,極為容易留下鞋印,而經過比對,此刻麵前這串無比清晰的鞋印屬於死者。
從唯一的路口處一路延伸到高架橋下,中途幾處停頓能夠看出些猶豫徘徊的意思,一直到接近高架橋的地方便突然出現了幾處受力較深的鞋印,以及一小段兒擦蹭痕跡,隨後又銜接著一串兒模糊的鞋印到了高架橋下。
到此應該便是死者的出現直到遇害的整個路徑,而那幾處突然出現了變化的地方便是死者遭受襲擊的地點。
除此之外,現場較為明顯的人為痕跡,是塔柱後一小圈兒被踏平了的泥地,像是有人在此徘徊滯留許久。
而更為明顯的,甚至於有些突兀的地方在於,緊挨著死者的足跡路線附近,一條奇怪又過分平整的,就像是拿刀將上層的土地生生削掉了一片的矩形長條狀痕跡,跟隨死者的足跡一路蔓延到了入口處。
鄭秋來有些無語的看著麵前過分怪誕的平鏟狀痕跡,翻出的泥土被儘數掀在痕跡兩側,每一塊兒都被破壞過,幾乎拚湊不出一組完整的印有鞋印的泥塊兒。
可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一圈兒完整的凶手犯罪路徑圖,隻是最有價值的部分都被破壞掉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