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聲千回百轉,如一隻仙鶴在黃山三十六峰回旋轉折。眾人屏息靜氣,閣樓芳蹤已去,眾人仍然沉醉其中。
半晌方有人道“飛燕皇後輕身舞,紫宮夫人絕世歌。”
張紅紅感念江瑤、柳葉救命之恩,她和惜惜姐妹相稱,感念惜惜收留之意。
姐妹兩惺惺相惜,紅紅為助惜惜一臂之力,重入娼門。閣樓上的仙童玉女正是紅紅和柳葉,至此竹林館紅娘姑娘名冠京師。
惜惜幾乎都忘了曾和李寬久彆重逢過,她每天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
惜惜要督促新采買的女孩子教習培養,要應酬門庭若市的客人,要調劑姐妹之間和睦共事…
好在江心機敏靈活,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帖,惜惜忙不過來,江心及時查漏補缺。
兩人同心共力,偌大的竹林館運轉起來井井有條。她偶爾想起李寬,但她沒有多餘精力去傷感怨恨。
李寬那日無論是欣賞歌舞,還是賓客之間唱和應答,他一概心不在焉。他費儘心機逃避逃離,希望她忘掉自己。
那天他一杯接一杯喝酒,他應該高興,他的目光追隨她的身影,他成功了,不是嗎?
如他所願,她不再為他生為他死。大廳裡百花爭豔,而她是看護百花的百花仙子。
當年他避之不及的女子,他不顧生死的女子,他絕情棄愛的女子,為了他差一點命赴黃泉的女子。在這富貴鄉、溫柔地,紙醉金迷風花雪月場所涅盤重生。
她不在是依附他而生的藤蔓,她不在是整個人整顆心,都毫無保留奉獻給他的女子。
他傷她至深,當她重新站在世人麵前,比先前的她還要光彩奪目。而他已經被她從生命裡抹去。
而他之與她,僅僅是曾經相識的陌生人。李寬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裡空落落的。
行事一向有分寸的李寬,那日爛醉如泥,他被朋友們架出去,他大著舌頭含混不清地喊“惜惜,惜惜。”
惜惜忙得跟陀螺似的,看到他被朋友們架出去,根本沒上前。他扭過脖子,四處找惜惜身影。
崔明恨聲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寬大聲反駁“今日如何?當初如何?”
妻子盧氏溫柔賢惠,她被李寬嚇到,溫文爾雅的丈夫全然沒了形象。
他拉住盧氏的手嘻嘻笑“我拋下你,你忘掉我,甚好。”繼而又甩開她,“你是你,我是我,以後咱們再不相乾。”
盧氏被他一席話說得摸不著頭腦,隻當他是酒話。
李寬叫道“惜惜,惜惜,我傷你至深,你恨我至深,咱們兩清了嗎?我並沒有忘記你。”
盧氏起身拿巾帕,李寬伸手拽她,從塌上臉朝下栽到地上,鼻子碰出血,他全然不理,拽住盧氏袖子嘻嘻笑“你來了。”
“相公你喝多了。”
“我們是立過盟誓的,”他抬手替盧氏擦拭淚水,“我害你傷心。”
他握住盧氏的手沒頭沒腦往自己身上捶,“是我害你。”
“相公你這是怎麼了?”盧氏哭泣著問。
李寬淚流滿麵。“我負了你,我是迫不得已。”
李寬第二日醒來,不記得昨日胡言亂語。盧氏早已備好熱粥點心,盧氏親自替他梳洗。
李寬凝眸看她,盧氏微紅了臉,“妾身哪裡不妥嗎?”
“有勞夫人。”
夫妻兩相敬如賓,但李寬總感覺缺少什麼?缺少什麼呢?和惜惜如影相隨兩年,燃儘他所有熱情,以後良辰美景虛設,更與誰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