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呢?”加爾文神色平靜的追問道,塔羅斯的觀點雖然堪稱離經叛道,但卻與加爾文的某些思考不謀而合。
而這顯然又是一個敏感的話題,無論是灰騎士還是審判庭,甚至是禁軍與帝皇本人,在加爾文的社交範圍內,整個帝國中都沒有與他討論這些話題的合適人選。
前代基因原體的故事在加爾文的眼中,就像是距離燈光最近的黑暗,而那個曾經被帝皇親自授予“戰帥”之名的人,就更是讓每一個能接觸到這些事的人諱莫如深。
“因為他的性格……因為他的命運……因為帝國的需要……因為帝皇的選擇。”
塔羅斯的語氣極為沉重,荷魯斯與帝皇的名諱對他而言,就是兩個貫穿他整個生命的存在。
愛戴與憎恨,加爾文的眼中,這個名為塔羅斯老兵的靈魂上,兩種截然相反的色彩在同時散發。
而具體推己及人,他也能知道這名影月蒼狼對原體和帝皇的感情又是何等的複雜。
性格?命運?帝國的需要?帝皇的選擇?
加爾文下意識的重複著,但麵前的塔羅斯已不願解釋。
而原體的大腦又是何等的強大,有關荷魯斯的生平事跡,與同一時期的帝皇與帝國的動向被他歸類、總結。
從科索尼亞再到泰拉,從太陽係的統一再到大遠征的開啟。
靈魂之中的銘文在此刻再次活躍,而無數記憶中有關這個時期帝國的動向,也從一本本的文牘、卷宗中,被插入他腦中立體化的時間軸內。
成百上千萬的文字、影像,在由低效率的表音文字——高哥特語向灰騎士獨有的“銘文體係”轉化。無數繁雜的信息已時間和空間為依托,最終層層疊疊的在加爾文的腦中凝聚成一枚嶄新的“文字”。
這是代表著荷魯斯一生的文字,也是整個人類帝國在大遠征初期的某個側麵的剪影。
而加爾文的視線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其承載的宏大背景與沉重的命運,就已經讓兩行透明的淚滴自原體的眼角潸然落下。
“一個注定被獻祭的天使,一個尊奉著父命獨自麵對黑暗,卻因命運造化而看不見任何希望的囚徒。”
他無法將這個文字展現給塔羅斯,因為它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人類認知的邊界。
他隻能倉促的尋找著認知中適當的詞彙,以一句簡單的總結將這個漫長的故事概括。
“你有不甘麼?”加爾文凝視著塔羅斯,而後者剛剛從加爾文的話中清醒過來,卻瞬間明白了原體的語義。
“或許曾經有過。”
“那你……委屈麼?”加爾文再次問道,而塔羅斯的雙眼已經濕潤。
“不,隻有遺憾!”他堅定的說道。
“你恨他麼?”原體的話充滿了迷霧,而作為當年一切的見證者,塔羅斯卻清楚的知道他的指向。
他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最終卻坦然承認:
“不,他沒有選擇,從接受戰帥的桂冠開始,他的野心和抱負就已經和榮耀結為一體。所有人都可以後退,但唯獨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那帝皇呢?”加爾文最終將最尖銳的問題掏出,而塔羅斯也知道如果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死亡。
“恨,但……他也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