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座城的空氣仿佛都被她席卷而來,擠壓、纏卷成狂暴的一條風柱,直衝那高大的身軀而去。
明綺天半年前問劍大小雲山而學來的《風伯雨師祭劍篇》,禦風馭雨,並非真的是靠向這兩位不存在的神仙祈求,而是依靠對天地玄氣的調動來影響自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算是摸到天樓境界的一絲門檻。
此時明綺天用這招劍術,意不在殺傷,而在將這渾身散發著危險壓迫的生靈逼離縣城,改換戰場。
狂風從上空席卷而過,餘波掀起無數瓦片,甕倒樹搖,小城仿佛被置於海浪之中。
然而麵對這樣的暴烈呼嘯,仙君不僅不退,反而迎麵衝上。
凝練如實體的風柱被直接撞碎,那身軀撞上風柱的速度甚至比風衝向祂的速度還要快!
風再猛烈,又如何吹動山丘?再凝練,又如何硬過鋼鐵?
浩大的風勢被摧枯拉朽,威嚴的身軀直撞而來,於此時向對方毫不遮掩地展露了自身的實力。
人類的境界從來無法定義祂,但如果一定要對這份力量做一個劃分的話,那就是“天樓”。
風柱節節破碎,而在其末尾,仙風神姿的女子踏風而立,她一手將劍背於身後,一手掐訣,明眸抬起平視著祂。
四目相對,一雙高漠,一雙平靜。
而後,仿佛一道畫卷從麵前這位女子身後展開,雙方皆入畫中。
仙君視界皆白,在這一刻,龍瞳與人眼並無什麼不同。
【劍界·太白】
當邢梔問她有無對付天樓的辦法時,她給予了否定的回答,並非撒謊。
在她脈樹四生時,她就可以正麵仗劍鬥敗八生的對手——不是隨處找來的江湖老朽,而是雲琅山上堂堂正正拿到“仙樹掛劍”資格的同派師兄。
而當她脈樹八生將要踏入玄門時,許許多多第一層玉階的宗師就都已不是她的對手。
但是如今,即便已然身處玄門玉階之境顛頂中的顛頂,她也無法對那更高的一層境界發起挑戰。
在玄門境界的精進就如同攀山,你爬上了山頂,沒關係,世界上總有更高的山供你繼續進步。
而當你勇猛精進,爬上了全天下最高的山,連山頂長在高石上的那株勁鬆都跳了上去後,舉目四望,下一層境界在哪呢?
在天。
玄門與天樓的差距,就是山與天的差距。
就算伱站在全天下最高的山上奮力跳躍,又怎麼能夠得到天呢?
所以明綺天說“沒有”。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無法做出任何嘗試。
實際上,在此次下山試劍天下之前,劍君就和她談過這個問題。
“你從小麵對的就是比自己強大數倍的對手,如今你站在玄門的山巔,怎麼能期待對手全都來自於腳下呢?”
“當然,我知道,那不是你能戰勝的敵人。但真實的世界不是雲琅山,不會有人專門為你挑選拚儘全力恰好能贏的對手。”男人道,“如果就是遇上了呢?”
“死。”明綺天坦然而誠實道。
“儘量還是不要死。”男人淡笑,“今日傳你七曜劍界之一,希望你萬一對上這樣的敵人,能有千百分之一的勝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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