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寧青筠與陶教授的相遇確實頗有些戲劇性的色彩。s米國數學學會)的年中學術報告會是在加州大學的伯克利分校舉辦的,八月中旬正好還是學校放暑假的時候,不用擔心影響到學校的教學秩序。
秦克和寧青筠除了聽報告會外,自然也會在世界級名校學校裡到處轉轉、參觀一二。
這天傍晚,兩人手拉手在異國他鄉的大學校園裡漫步,發現暑假裡依然有不少學生留校參與課題研究,因為天氣好,這些課題組往往是直接在草坪或者大樹下以討論會的形式進行的。
這樣的學術氛圍讓秦克和寧青筠都有些感歎,秦克更是想起了邱老先生在邱賽總決賽裡的提問,不由感歎道:
“我發現這裡的學生與清木大學的學生真是很不同,比如清木大學的學生們多數都會選擇在圖書館裡靜靜地獨自學習做題,而這裡的大學生更傾向於在交流討論的形式來學習,更重視思維碰撞產生的火花來提升自己。”
寧青筠小臉一紅,她從小就屬於這種喜歡自己獨自看書學習,不喜與人交流的類型,也就遇到秦克後有所改變,但改變也隻是變成了願意與秦克一起討論交流,與旁人、哪怕是同宿舍的朋友們,也沒什麼學術方麵的交流。
當然,這也主要與她一直以來都太過優秀,除了秦克外,身邊的同學都無法與她進行學術交流有關,頂多是她單方麵指導彆人學習。
她目光流轉,悄悄扯了扯秦克,指著遠處的一個中年教授抿嘴笑道:“你看,那邊也有學者喜歡獨自思考。”
秦克順著她小手指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個黑發的男子蹲在湖邊,拿樹枝在沙地上寫寫畫畫,與四周樹下的熱烈討論有些格格不入。
學生們都不時用目光瞟向黑發男子那邊、隻是過去沒打擾他。
秦克有些好奇了,對寧青筠道:“走,我們過去看看他在寫什麼。”
“不好吧,會不會打擾到彆人?”
“我們不說話,靜靜地看就是了。”
秦克拉起少女柔嫩的小手,一起來到黑發男子的身後,隻見地上寫滿了數學式子,黑發男子寫寫停停,顯然在沉思。
寧青筠看了一會,隻能看懂是二維共形場論的相關算式,她忍不住悄聲道:“這是在寫什麼?二維共形場論?隨機矩陣?”
秦克略略有些驚訝:“他是在……”
未等秦克說完,有個金發的米國學生跑了過來,做手勢示意兩人離開。
秦克見學生們都全盯著這邊,猜測這黑發男子在寫的東西可能涉及是其學術成果,不能讓旁人觀看,便拉著寧青筠走開,邊走邊答道:“他在推導本內爾型隨機矩陣積分形式上等價於二維共形場論中的df積分。”
寧青筠有些崇拜地點了點頭,隨機矩陣是概率學的範疇,寧青筠並不算擅長,她最擅長的還是數論、微積分、泛函分析等方向,其餘子科目她隻有大二大三左右的水平,這個本內爾型隨機矩陣她就沒聽過。
“這個難不難?”
“還行吧,比起世界級猜想來說自然是難度低得多,不過目前應該還沒人能完整地推導出來。”秦克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推導過程:“這個人很厲害,他基本上已推導出大半了,隻是卡在可積係統tau函數的論證上。”
寧青筠聽不太懂,不過見秦克神色淡定,忍不住又問:“那你能不能推導出來?”
秦克笑道:“如果你忽然就讓我完整推導出來,當然做不到,這樣的難題不是看一眼就能想到推導思路的,大概要花半小時左右吧。不過現在這位仁兄已推導到這個地步了,餘下的我倒能推導出來。”
兩人說的都是國語,並不怕彆人聽到,所以也沒特意壓低聲音,忽然聽到有人用英語問道:“你能解決這個可積係統tau函數的論證問題?”
秦克和寧青筠意外回頭,見那個黑發男子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正看向這邊。
秦克怔了怔,因為他發現黑發男子看著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這黑發男子年紀估計與秦克爸爸相仿了,麵相卻很年輕,中分的發型,一身桃紅色的上衣加上黃灰色的褲子,搭配得不倫不類,顯得有些淩亂的長長劉海幾乎擋住了半邊的金絲眼鏡。
這是個典型的不在意衣著打扮的理科男。
黑發男子與兩人打了個照麵,有些驚訝地用英語問道:“你們是夏國的秦克和寧青筠吧?”
秦克和寧青筠並沒有刻意喬裝,但也戴了能擋住半邊臉的太陽鏡,如果不是熟悉的人輕易也認不出來,沒想到這個黑發男子居然一眼能認出他們來。
“是的。你是……”秦克總覺得這人越看越眼熟,旁邊的寧青筠已驚訝地問道:“您是加州大學的陶教授?”
秦克也一下子想起來了,這個不就是國際上大名鼎鼎的夏裔數學家、菲獎大佬陶折軒教授嗎?
秦克對這個傳奇的數學天才可謂是久仰大名了,甚至想試探一下這陶教授到底是不是真的“開了掛”,比如也有個係統什麼的。o的金牌,就有人稱秦克為“小陶折軒”,及至秦克拿了“數學突破獎”後,網上的人又開始說他可以媲美陶陶折軒了。
甚至還有國內的記者問過,秦克先生,你覺得自己以後能超越陶陶折軒嗎?
反正陶教授就是個對比的標準,仿佛隻有超越了陶教授,夏國數學家才真正抬頭挺胸起來。
陶教授上前,朝秦克握出手,露出友善而略帶靦腆的笑容道:“你們好,加州大學,陶折軒。”
秦克摘下太陽鏡,露出本來的俊逸麵貌,與陶教授握了握手,用粵語道:“你好啊,陶教授,久仰大名。”
秦克跟小胖子江振傑學過一些粵語,能勉強用粵語來對話,這時用粵語來說話,自然是因為他記得陶教授會粵語。
果然,陶教授極為驚喜,馬上用粵語回複道:“秦克,你會粵語,真是太好了,除了和家裡外人,我好多年沒機會說粵語了。”
秦克聳聳肩膀:“以前我爸喜歡看港版的粵語電影,我從小就聽慣了,可惜我語言天賦並不怎樣,會聽不會說。直到上大學後,一個室友從粵省來的,我才會跟著學了幾十句,再多說下去就要露餡了。”說到最後,他的粵語已不流利了,便換回了英語。
陶教授也跟著換回用英語笑道:“你比我好多了,我這些年來一直嘗試學習國語,可惜我同樣沒有語言天賦,隻能聽得似懂非懂,並不會說。什麼時候語言像數學一樣簡單就好了。”
作為一個活躍在網上喜歡點評江山的數學學霸,陶教授極為健談,也不乏幽默細胞,最後這句顯然就是開玩笑。
秦克樂了:“陶教授,你這句話讓數學不好的文科生聽到,會抓狂的。”
寧青筠在旁邊開始時聽懵了,因為她完全不會粵語。還好後來兩人切換回英語,她總算聽明白了,不由抿嘴輕笑,出於禮貌,她也摘下了眼鏡。
四周仿佛都亮堂起來。
那些米國學生們原本見陶教授忽然與這兩個外來的亞裔學生搭起話來都頗為奇怪,但聽到“秦克”“寧青筠”的名字便開始騷動起來,此時見到兩人都摘下太陽鏡,露出真正的相貌,更是投來了驚訝好奇、隱隱帶著敬畏的目光,隻是不敢過來打擾三人的交談。
陶教授也多瞧了寧青筠兩眼,笑道:“秦克,你女朋友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姑娘。”
秦克眨眨眼,開玩笑說:“比你老婆還漂亮?”
陶教授幽默道:“噢,我老婆勞拉已不能稱之為‘姑娘’了,不過她永遠是我心裡最美麗的女士。”
陶教授的妻子是他的學生,長得不算漂亮,但同樣在理科方麵出類拔萃,曾在nasa噴氣式動力實驗室裡擔任工程師。
陶教授與兩人聊了幾句,很快就把話題引回到數學上,他好奇地問道:“秦克,剛才聽你說,你知道我怎麼推導下去?”
“算是吧,其實你的思路很清晰了,隻需要從paineve&n分布入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