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天庚感覺到全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
一來就趕上了這樣的立功表現機會,怎麼不讓他們幾兄弟感到興奮莫名。
鄺天庚當然知道在京師城內所謂平叛平亂不簡單,但作為從波羅寺寨一幫叛軍混到當下這種可以入京充作上三親軍的機會,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不就是提著腦袋耍一回麼?鄺家兄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富貴險中求,誰不明白這個道理?
一幫在榆林邊牆上連肚子都填不飽隨時可能餓死在那黃土山穀中的窮鬼賤民,能夠在京師城裡來死一回,那都是抬舉他們了。
一旦搏命成功,那就是榮華富貴和日後兒女子孫都能一輩子留在這京師城中改變命運,就憑這一點,死上十回都值得。
入京並沒有帶太多人馬,兩千不到,折讓鄺天庚在選人的時候也是優中選優,敢亡命賣命的,家裡沒有牽掛的,有些武藝能征慣戰的,兄弟幾個的就隻能來一個,這幾者兼具的才能被選入,這也在內裡引起了很大的矛盾。
沒辦法,誰都想來京城,誰都知道這是改變命運的最佳機會。
無論鄺天庚怎麼給留下的兄弟們許諾,還是留下了不少遺憾,這也讓鄺天庚暗自發誓,隻要有機會一定要讓剩下的兄弟們都混到京中來。
沒想到剛一入京,機會就來了。
隻要有人造反,那就再好不過,尤其是聽說是五軍營造反,那更好,解決了他們,五軍營這些位置就能空缺出來,豈不是還懷著無儘遺憾和失落的那些兄弟們的最好機會?
想到這裡,鄺天庚就恨不能造反的人越多越好,自己就可以帶著兄弟們殺儘一切可以為日後兄弟們進京帶來“編製”的人。
帶路的人是龍禁尉的人,對整個城區內的路線十分熟悉,領著一千七八來自西北的士卒從德勝門大街穿過發祥坊,迅猛無敵的沿著積慶坊這一線衝了過來。
整個京師城已經有些亂起來的跡象,尤其是西邊這半個城,從德勝門一進來就能看到西麵和南麵天際燃起的濃煙,很顯然是亂軍在開始焚燒屋宅,製造混亂。
“鄺大人,再往前就是戰場了,五軍營的親兵營正在和楊大人的一部激戰,這幾條街巷都亂成一團,再過去就會有遭遇戰了。”
龍禁尉這名番子也不敢再往前走了,刀槍無眼,流彈流矢可不管你是哪邊的,稍不留意就得要把命送。
鄺天庚穩了穩心神,仔細打量著前方,火槍聲不絕於耳,宛如炒豆,自己這一千多人隻有不到三百支火銃,而且還是普通火銃,剩下的一千五百人中刀盾兵一千二百人,長矛兵三百人,單輪裝備來說,的確有些寒磣,不過鄺天庚覺得這也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兄弟,那邊是什麼?”鄺天庚指著西麵漕河問道。
“那是漕河。”番子隨口答道,“過去就是北大橋,然後就是南大橋,王貴橋,一直可以通到帝王廟。”
“那我們可以沿著漕河衝過去麼?”鄺天庚舔了舔嘴唇,他發現漕河一線防禦並不嚴密,但是在皇牆北大街這一線雙方激戰很凶,要過去的話,自己這點兒兵不夠看。
“啊?沿著漕河過去?!”番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這個有些二愣子氣息的家夥,“可是漕河西麵就是廣平庫和西城坊草料場,那裡可是五軍營的營地,他們應該還駐紮有軍隊在裡邊,你們若是過去,就極有可能遭遇兩麵夾擊啊。”
“哼,仗都打起來了,我就不信五軍營的人還能坐得住守在營寨裡,真要有一營兵在裡邊,我也認了,我們從漕河過去,是不是可以繞到紅羅廠背後?”鄺天庚記憶力很好,那番子大概和他說了一下各自方位,他就能記住大半。
番子想了一想,搖搖頭:“不行,紅羅廠在街東麵,街西麵是聖祚隆長寺,現在大的最激烈的地方就是紅羅廠一帶,但是是在街東麵這一片。”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拿下聖祚隆長寺,越過街道就能進攻紅羅廠了?”鄺天庚管不了那麼多了,隻要能打過去,那他就要搏一把。
“應該可以。”番子點了點頭,“鄺大人,你要考慮清楚,真要從漕河過去,弄不好就要被五軍營圍死在裡邊,我倒是簡單,鑽進民宅裡就能脫身,你們這兩千號人,那可能就要被關門打……”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兒不對,番子沒說下去,但是話語意思鄺天庚卻明白,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鄺天庚聲音充滿了嗜血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