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隻能選跳澗虎王二麻子了。”李桂保歎了一口氣,“這廝不是好鳥,好色貪財,但唯有一點還值得一看,那就是敢搏命,大人也就看上他這一點罷了。”
劉定峰點頭,“在青澗這廝就是亡命無賴,一直嘯聚青草塢,敢以小博大,妄圖吞並另外一股亂軍,結果未能得手,難得的是這廝敗了居然還能拉著一幫人過無定河往吳堡來,沿路不但人心未散,還又招攬了不少人,這一點要說起來,這廝還真不簡單。”
“這廝貪財好色,但對手下十分大方,很能收買人心,否則也不能聚住這幫人而不散。”李桂保抹了抹鼻下胡須,若有所思地道:“也許大人對其這一手比較認可吧。”
“這廝有膽有略,貪財好色反倒是算不上什麼了,而且對下邊人大方,貪財這一點也就不成立了,這麼看來,這個家夥還算是個可造之材呢。”劉定峰沉吟了一下,“但他手底下那點兒人馬,要對付搖天旗一幫人,還遠遠不夠,弄不好又要重蹈其在青澗的覆轍。”
李桂保悠然道:“所以才要我們出手。”
劉定峰眼睛一亮,“大人決定了?”
“嗯,和王二麻子談好的話,那就輪到我們出手了,當然得安排好。”
李桂保對於出手解決搖天旗這些亂軍首領沒有半點心理障礙,哪怕是偷襲暗殺,以官府名義的出手,那就是替天行道,理所當然。
“好。”幾天接觸下來,劉定峰也感受到馮紫英不拘一格的手段,很讚同馮紫英的這種隻求結果不擇手段做法,破城在即,你還要和亂軍講仁義道德,那未免太迂腐了。
從城中傳遞過去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城外亂軍王二麻子王成武那邊。
送信的人是赫連德。
選中他除了他武技不俗外,更重要的是嘴皮子活泛,頭腦靈活,而且忠勇可靠。
在馮紫英專門和他進行了一番長談之後,確定了他。
出城去見王二麻子有一定風險,如果王二麻子真的有心要殺他,即便是他武技再過人,也不可能逃得過以一敵百的結果。
不過這種可能性幾近於無,王二麻子不傻,殺了來使沒有任何好處,所以赫連德並不擔心,他擔心的是自己不能帶回一個最完美的結果。
當踏進亂軍大營時,赫連德就確定了馮大人所言不虛。
這支亂軍或許有一定的勇氣和鬥誌,但是其缺乏有效的組織性和訓練,使得其戰鬥力受到很大限製。
這支亂軍的戰鬥力更多的是得益於其首領的頑強勇猛維係著的士氣,而其最大的弱點就是訓練無素和組織薄弱。
看看這支亂軍撘營建寨的雜亂無章,以及亂哄哄的隊伍集結情形,就能知曉這樣一支軍隊要想發起攻城攻勢,有多麼不靠譜。
這大概也是當初跳澗虎和鑽地虎兩支亂軍不肯強攻吳堡縣城的緣故,用犧牲自己實力來為他人做嫁衣,哪個首領都不會如此不智。
王成武臉色陰晴不定,雙手有些緊張其搓著,一動不動地站在帳中。
誰也沒想到局麵會變成這樣,陡然間吳堡城裡居然風向大變,原本傳出來的消息是姓夏的已經束手無策,光靠幾百民壯能濟得什麼事兒,一鼓而下便能拿下吳堡城。
誰曾想突然間就來了大人物,據說是龍禁尉的,一舉拿下了曾家和屈家,強力整合了城裡邊數百名那些鄉紳的私人家兵,加上民壯,這就一千多號人了,如此就不可小覷了。
隻是什麼時候龍禁尉也要管平亂這些事情了?
倒不是說不能管,但是王成武印象中龍禁尉實在太陌生了太過高大上,給人感覺都是皇帝的鷹犬,隻管拿那些高高在上的反叛官員才是。
這陝西民亂這麼久了,南邊洛川、鄜州鬨得更厲害,也沒聽說龍禁尉介入啊,怎麼會選擇在小小的吳堡縣城來插手了?
委實想不通,但王成武也知道局麵就變成這樣了,何去何從,就該好好想一想了。
自幼遊手好閒喜好惹是生非的他就從沒有打算平平淡淡當個農夫老死田間,他記得小時候鄉間一個教書先生說過一句古人名言,大概就是大丈夫這一輩子要麼就要用鼎吃飯,要麼就被人用鼎煮熟,這意思就是要麼轟轟烈烈的生,要麼轟轟烈烈的死的意思,他很認可。
隻不過雖然很喜歡這句話,但這三十年來他也隻能混跡於青澗鄉間,頂多被人視為任俠仗義的無賴子,麾下能有一幫狐朋狗友罷了,要說真乾成了什麼事兒,也說不上來,拿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苦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