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開始的大旱讓青澗縣裡一樣幾乎顆粒無收,鄉間流民競相嘯聚,一些人南下投奔延川義軍。
但是延川義軍旋即被官軍打敗南逃到去了宜川,王成武沒有南去宜川,因為覺得距離家鄉太遠,索性帶著一幫人回了青澗青草塢蟄伏起來。
等到去冬今春旱情越重,鄉間民眾再也無法生活下去,重新開始聚集起來襲擊鄉間士紳地主,他才跳出來,迅速舉起大旗,吸納災民加入進來,很快成為青澗義軍中重要的一支。
不過在後續爭奪青澗義軍主導權的一戰中,他未能如願以償的擊敗另外一支義軍,反而被攆出了青澗,不得不往吳堡來尋找出路。
好在吳堡這邊的災情比青澗那邊更嚴重,所以沿路他也招攬吸納了不少災民加入進來,當他喊出了要“打開城門把糧吃”這一煽動人心的口號,並把這個口號對準吳堡縣城時,吳堡縣城就迅速成為從綏德到米脂,從葭州到青澗這周圍災民義軍的進攻目標了。
在王成武看來,吳堡縣城是這延安府下邊州縣裡最容易攻破的,而且恰恰這吳堡縣城又在螅蜊裕渡口和磧口渡口之間,許多商人來往於山陝間,都把這裡當成了糧食物資的中轉集散地,使得這裡具備了一切最具誘惑力的目標特征。
原本覺得吳堡隻有鑽地虎這一支無足掛齒的義軍,沒想到綏德鳳凰嶺的搖天旗義軍也趕了來,而且這支義軍的實力顯然要比自己這一支義軍強大呼哨,這讓王成虎有些失望,主導進攻吳堡縣城的希望落空。
正處於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下,這城裡邊官府卻要來人和自己見麵,這讓王成虎心中意外之餘也有些意動。
他想過義軍未來的歸宿,被剿滅,被招安,當然,也有可能作大,但是這中間誰能走到最後一步,無從得知。
王成虎也不知道誰會有這樣的運氣,自己有沒有,能不呢過活到那個時候,都未可知。
不過現在官府來人,讓王成虎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光,也許……
“麻哥,對方到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進來,一個亂發粗豪男子滿臉興奮地進來:“一個人,河南口音,看樣子有點兒氣勢。”
“河南口音?”王成虎略感詫異,但是也不在意,龍禁尉嘛,哪裡人都可能,“讓他稍等,老三,你說咱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粗豪漢子懵了,“麻哥,啥意思?”
王成虎看著一臉不解的粗豪男子,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真以為要招安麼?哪有那麼簡單的事兒啊。
王成虎雖然沒讀過幾本書,但是也知道,朝廷招安也是要打不下去的時候才招安,要招安也是找那些朝廷最忌憚的人馬招安。
自己這點兒人馬算什麼?搖天旗比自己強得多,為什麼不招安搖天旗?或者是搖天旗不願意招安?
還有正在往吳堡這邊過來的人馬不少,隻怕也有更強大的,招安怎麼輪都輪不到自己這點兒人馬頭上。
這一點自知之明王成虎還是有的。
可官府就來人了,如果真的是龍禁尉的話,隻怕就不是一個簡單招安了,要想招安,隻怕就還得要拿出投名狀來啊。
歎了一口氣,王成虎擺擺手,“好了,見了人再說吧。”
從第一眼赫連德就在仔細觀察這個滿臉麻子坑的男子。
個頭不高,矮壯敦實,腰間係了一條寬厚牛皮腰帶,鑲銅扣,烏黑發亮,一條赭黃色的寬襠馬褲,腳下那雙馬靴很刺眼,估計是所獲不久。
王成虎也在觀察對方。
的確如老三所言,氣勢不凡,舉手投足很有勁道,是個練家子,一雙手宛如鷹鉤,遒勁有力,沒帶武器,但是王成虎相信即便沒有武器,三五個人未必拿得住對方。
“可是王二當家?”赫連德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奉大人鈞令,來見王當家。”
“大人,哪位大人?”王成虎淡淡地道:“如果是知縣大人,那就免了,沒必要多說,……”
“嗬嗬,王當家看來也知曉一些情形了,這樣也好,開誠布公,……”赫連德眉毛一揚,“我不繞圈子,若是王當家想要一個出頭機會,我家大人可以給王當家,若是王當家想要癡心妄想,我家大人也能幫王當家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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