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內也是忙忙碌碌,所有人都在收拾東西。
一晃眼在這裡都逗留了一個多月了,大家都有些恍惚,似乎不經意間就把這裡當成了西安城了。
臨汾是平陽府府治所在,附郭城,也是整個晉東南乃至晉南的中心城市,甚是繁華,而且扼陝西進入山西的咽喉樞紐。
若是論經濟發達商貿繁榮程度,在山西僅次於太原和大同,遠遠超出省內其他城市,長治和澤州都不能比。
隻可惜連這裡似乎現在也有些不太平了。
這一路顛沛流離,無論是薛寶琴還是邢岫煙等人,都沒有想到這一路會這麼艱險。
先是為了迷惑外人,在大同多逗留了大半個月,一直到外界都已經知曉馮紫英早就南下去了陝西之後,這一行眷屬才開始緩緩離開大同南下。
經懷仁,過朔州,再到寧武。
寧武是山西鎮的駐地,比之大同是遠遠不如,但這一路顛簸,加上馮紫英也專門叮囑她們一路緩行,安全第一,所以一行人又在寧武小住了幾日方才上路。
從寧武到太原這一線還算平靜,道路也很好,所以沒費多少周折就到了太原。
太原是山西中心,繁華比之大同不遑多讓,所以一行人又在太原休整了幾日。
免不了有山西這邊的官員眷屬來拜會,畢竟馮紫英的名聲已經在北地遠播,都知道這是大周朝堂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抓緊時間早些搭上關係,蓋等何時?而薛寶琴和妙玉、岫煙等人也遣人去拜會了還在山西布政使司裡任職的沈珫,雖然實際上搭不上什麼關係,但是算起來也是親戚。
而且馮紫英星夜南下,根本沒有在任何地方停留,自然也不會去拜會老嶽丈,所以她們遣人去送禮拜會,也算是替馮紫英儘一番禮數。
從太原南下的路途上就開始不那麼太平了。
先是在介休和靈石之間遭遇了劫道的賊匪,好在護衛和親兵都不是吃素的,斬殺幾人便脫身,但是免不了要在靈石縣裡耽擱了兩日,把案件了結,這才繼續南下。
但還沒有到霍州,便得知平陽府不太平,結果在陰地關便遭遇了小股亂軍暴民的襲擊,也幸虧馮紫英給一行人留下的護衛和從馮段兩家招募起來的親兵得力,一百多人的亂軍被當場擊潰,斬殺三十餘人,其餘一哄而散。
但即便是如此,也讓薛寶琴、林妙玉和邢岫煙三女膽戰心驚,有些不敢再繼續南下了。
在霍州她們就逗留了接近十日,就是不敢確定這一路繼續南下的安全能不能有保障,如果真的被賊匪亂軍劫走,不管事情最終如何,那她們都無顏見夫君,隻能跳河或者上吊了。
隻是一直在這裡逗留也不可能,後來好說歹說,甚至請動了當地民壯護送,才算是一路安全抵達了平陽。
雖然護衛得力,親兵戰鬥力也很強,但是畢竟隻有這麼百十人,真要遇上上千的亂軍,那就不好說了。
到了平陽,她們就不敢動了,因為從各地傳來的消息都是陝西亂軍入晉了,而且就是從龍門渡入晉,規模還不小,整個平陽府局麵已經動蕩起來了。
這一呆就是一個多兩個月,真真是度日如年。
好在臨汾城裡甚至繁華熱鬨,尤其是局麵動蕩起來之後,許多鄉裡的士紳都一窩蜂的往城裡跑。
家資薄一點兒的往縣裡跑,再有錢名氣更大一些的就往臨汾跑,這臨汾乃是晉南中心,還沒有人想過連臨汾都會有不安全的時候。
“再不走就不行了。”薛寶琴臉上滿是憂色,一隻手扶在黃花梨椅扶手上,一隻手托腮,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從府衙裡傳回來的消息,亂軍早已經攻占了稷山,正在武平關一帶和官軍激戰,但是情況可能不太好,另外那邊亂軍也在鼓動亂民圍攻猗氏和臨晉,這兩個縣也岌岌可危。”
妙玉抬起目光,她是個地理盲,完全不知道稷山和猗氏與臨晉在那裡,甚至不知道亂軍是從什麼地方過河東渡。
“猗氏和臨晉如果被亂軍占了,堵了咱們南下的路麼?”妙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