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冷冷地道賴二吞了一口唾沫,額際開始冒虛汗,呐呐道:“家兄豬油蒙了心,罪該萬死,
他是和壽王殿下說過一些的,但是可能沒有說太清楚,而且大爺您也知道壽王殿下的性子,是聽不得誰拂逆他的意思的,家兄也隻能順著他的話頭說,稍有違逆,便是劈頭蓋臉的臭罵,所以賴升的話半真半假,馮紫英也懶得多計較,他更關心的是賴升來自己這裡說這些目的何在。
“賴二,既然你們兄弟倆都認定壽王殿下是你們賴家命中貴人,不該好好抱著壽王殿下這條粗腿,一門心思為他效勞麼?我看賴大乾得就挺不錯嘛,替壽王殿下介紹競買榮二宅,嗯,還有你說的,賴大還在搬弄是非替壽王殿下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兒,我說賈家好歹也是你們舊主縱然前年你們撕破了臉,
究竟誰是誰非,你們自家心裡有數,各不相乾也就罷了,怎麼卻還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起來了?
馮紫英語氣如古井不波,沒有多少情緒變化。
“好吧,跟了新主子,要替新主子效勞賣力,我也理解,既然跟都跟了,那就該好生乾啊,怎麼你兄長折騰得挺厲害,你卻縮在後邊兒,現在更跑到我這裡來賣好?
“怎麼,要學著人家那些大家族,兩頭下注,日後那邊得勝都不會吃虧?賴二你這是不是看傳奇話本小說看多了,我不過是一個順天府丞,能和人家親王兼監國比
?我有什麼資格去和人家親王監國較勁兒?
“何況這都是為朝廷做事,縱然我真和壽王殿下有些嫌隙,那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再說了,你要覺得我和壽王殿下不對付,可真要出了事兒,也不怕日後連累了你?
馮紫英也沒有理睬賴升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地說著話,語氣平淡中帶著幾分揶揄既像是朋友之間談心,又像是要問個究竟,弄得賴升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有些拿不準自己這一趟究竟來得對不對瞟了一眼神色陰晴不定的賴升,馮紫英大略猜到了賴升的一些想法。
隻怕是兩頭下注的心思也有一些的。
要麼就是賴升覺察到張馳的行情看跌,又或者是和他兄長在觀點上有些不一致亦或是張馳在榮寧二宅上表現太過失分,讓賴升不太看好他了,總而言之,賴升是想要下船了,最起碼也是想要另尋一條路徑,以防不測。
“說吧,賴二,既然你能來我這裡,想必也是下了決心的,事到臨頭,卻有這般忸忸怩怩,首鼠兩端,那你又何必來?”馮紫英哂笑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賴升心中暗歎,對方說的不錯,自己既然都來了,如果還要吞吞吐吐,說一半留一半,那就真的成了兩頭不討好,一邊都占不到了。
再度跪下磕頭,賴升一咬牙道:“大人,小的是覺得壽王殿下心思詭譎,做事輕狂,而且這段時間他又在……
“又在什麼?”見賴升不敢再說下去,馮紫英心中一緊,沉聲道。
“小的不敢說。”賴升頭伏在地上,不敢抬起來。
“在我這裡,沒什麼不敢說。”馮紫英定了定神,語氣越發平靜,“我小馮修撰的名聲在京師城裡還是有些口碑吧?還沒有誰說我馮鏗這方麵有問題吧?
賴升心一橫,“據小的所知,壽王殿下似乎要對付祿王殿下,…”
“對付?”馮紫英心中反而一安,這壽王和祿王,甚至其他幾位,真要這麼心平氣和地公平競爭,那才真的是不可想象的,要出手這才正常,相安無事那就意味著有更大的陰謀存在,
“怎麼對付,你細細說來。”
既然開了口,賴升也就不再遲疑,便將自己知道的和盤托出,也說了自己如何得知的渠道。
馮紫英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從賴升這裡得了這麼大一個瓜。
首先需要判斷賴升所言是否屬實,然後還要判斷賴升是不是有意來給自己設套,
或者說是受人指使來給自己設套,但很快他就排除了後麵兩者,但是否屬實,還需要推敲查證。
再次就是賴升是如何知曉的,這一點賴升所言倒也符合情理。
賴大似乎已經成為張馳身邊的人,雖然不能說是核心圈子,但是賴大在京中當大管家數十年,情況爛熟,尤其是武勳中幾乎都十分了解,倒是張馳身畔可用之人,難免會泄露一些消息,而賴大隻怕也沒想到自己嫡親兄弟居然會把這些消息賣給馮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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