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鎮駐軍散得太開了一些,永平府那邊就占去一半,就連薊鎮總兵府都在永平府那邊,駐紮在順天府這邊薊鎮駐軍,相當一部分精銳又駐紮在黃鬆峪到慕田峪這一個凸起部上,也就是密雲後衛這一塊。
實際上與延慶衛、延慶左後衛和懷來衛這一點的宣府駐軍相比,距離京師城甚至更遠一些。
更為關鍵的是作為宣大總督,牛繼宗可以光明正大地調動宣府和大同軍,至少短時間內他可以做到如此,而尤世功卻無法把密雲後衛的駐軍隨意調動,以有備算無備,真要動手,幾乎沒有什麼失敗可能。
當然,這前提是牛繼宗要有這個膽魄。
馮紫英腦子裡有些混亂。
一會兒覺得牛繼宗不可能如此瘋狂,宣府軍如果敢突入京畿,隻要稍微受阻滯,薊鎮大軍便可趕到,而宣府軍敢直接攻京師城?或者是想要利用鐵網山秋獮發難,可永隆帝和神樞營在,那個邊軍將領敢率軍進入鐵網山?誰都知道這就是造反!
一會兒覺得牛繼宗可能就要孤注一擲,隻要一舉突入,趁著薊鎮軍沒有反應過來,神樞營那點兒力量要和宣府軍精銳相比,還不夠看,隻要趁亂掩殺,成王敗寇,誰又能說得清楚,隨便往哪個替死鬼身上一推便是。
可是牛繼宗就不怕義忠親王上台把他當作替罪羊?
這裡邊肯定還有什麼不為自己知曉的東西,但奈何自己手底下資源實在太少了一些,而且身份也限製了自己。
龍禁尉,京營,還有諸如四衛營、勇士營、旗手衛這些隸屬於皇帝的親衛部隊,自己人脈都還不足,很多消息都無從知曉。
正有些迷亂間,卻聽得門外有人進來小聲說了幾句話,馮紫英沒聽清楚,還是香菱小聲道:“是玉釧兒來了,說那邊有人等著見大爺。”
“這個時候?”馮紫英眉頭一皺,若非有特彆的事情,特彆的人,金釧兒玉釧兒絕不會來打擾自己。
“嗯,玉釧兒說來人說很緊急,要連夜報給大爺。”香菱不懂什麼,隻能原話轉達。
既然如此,馮紫英反而鬆了一口氣,今晚也許就能巧渡難關了。
昨晚和二尤玩了一出遊龍戲雙鳳,下午又和李紈來了一場白日宣淫的鏖戰三百合,這晚上再要遇上希望早生貴子的寶釵,他還真得有點兒感覺吃不消了,再有張師所授秘術,也經不起這般旦旦而伐啊,這也是張師專門提醒的,還是要講求張弛有道,講究規律。
“你是說翠花胡同那邊有動靜了?”馮紫英揉了揉太陽穴,看著吳耀青。
“不僅僅是翠花胡同,弘慶寺那幫人昨晚也有了變化,他們連夜轉移到了廣平庫西北角邊兒上的翠峰庵裡去了。”吳耀青臉色十分興奮,“這一次是三班衙門裡幾個人立了功,我們采取外鬆內緊的辦法,原來盯著的人慢慢撤了,讓他們放鬆警惕,後來跟進的人他們偽裝得很好,都有職業作掩護,避開了弘慶寺的人,他們從昨日傍晚就開始有動靜,然後悄悄轉移到了翠峰庵,……”
“翠峰庵?”馮紫英想了一想,“廣平庫邊兒上,那都緊鄰西直門了吧?”
“對就在西直門邊兒上,興元庵胡同和扒兒胡同之間,安民廠挨著在。”吳耀青介紹。
安民廠和王恭廠是大周兩大火藥工坊和倉庫所在,一個在西北角,一個在西邊內城和外城交界處,緊挨著承恩寺和巡城察院。
“那你覺得他們這個時候動作起來,想要做什麼?”馮紫英托著下頜問道。
“如果聯係起之前我們在懷柔那邊的發現,屬下覺得多半是和鐵網山秋獮有些瓜葛,翠峰庵是一個廢棄的尼庵,早在元熙三十三年就以為京中白蓮教人和尼庵主持有勾連被刑部查處,但屬下調查過那一案,托人到刑部查閱了案卷,語焉不詳,據說當時尼庵中白蓮教人和庵中尼姑逃脫不少,後來這座尼庵就被封存,前幾年周圍人說翠峰庵鬨鬼,就越發少有人往那邊兒去了。”
馮紫英沉吟起來,“這翠峰庵就這麼被查封之後也無人過問?”
“屬下也通過刑部裡邊兒的人問過,但時間久遠,已經而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查案人,要麼調職,要麼致仕,沒有人有多少印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老吏,他透露了一個消息,說當時應該是宮中有人打了招呼,翠峰庵原本是要拆掉的,就中止了,擱在那裡,……”
吳耀青提供的這個線索讓馮紫英有些警惕,“宮中人?是內侍,還是後妃?還是哪位皇子?”
“這就不知道了,那位老吏也是多年前無意中聽到其中一個經辦人酒後失言順口說出,後來那個經辦人便酒醉後落水而死,……”吳耀青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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