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站穩這才定住心神,卻見對方一臉坦然,心中雖然有些懊惱,但是卻又不能說什麼,隻能恨恨地一語雙關道:“爺來得可真是時候啊。”
“是啊,這麼巧。”馮紫英也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這丫頭居然還敢和自己鬥嘴,臉上那股子似笑非笑更是讓司棋恨得咬牙。
“爺就不怕奴婢去告訴姑娘?”司棋氣哼哼地道。
“告訴二妹妹?”馮紫英一臉訝然,“說什麼?說你跌了一跤,我把你扶了起來?助人為樂還錯了?”
司棋被馮紫英的話給懟得無話可說,隻能一跺腳,胸前一陣乳波蕩漾,恨恨地進門去了。
馮紫英笑吟吟的跟隨其後,進了綴錦樓。
綴錦樓是在這紫菱洲上。
這紫菱洲其實就是一處水中陸地,宛如一個拳頭伸入水中,周遭菱花葦草簇擁,倒是一處風景絕佳之地,綴錦樓的設計也很精妙,進門右邊便是一處廂房,看情形也要比瀟湘館更寬敞,三間廂房明亮透氣,而左邊便是綴錦樓的主樓,樓之一說也就得來,這是一處兩層樓的,雖然小巧雅致,但也是二層,挨著緊鄰門的耳房旁便是上二樓的旋轉樓梯,可以直上二樓。
一樓也是三間,便是迎春居所,規製倒也和瀟湘館一樣,中間堂屋,一邊書房,一邊臥房,臥房同樣分成內外隔斷,外炕內床。
正對著大門處是一處臨水遊廊,隔著沁芳溪便是內子牆,倒也無虞安全。
這種設計,夏日裡倒是溪畔流風,清涼無比,但到了冬日卻不好過,所以冬日裡為了避風,便會把那木隔斷豎起來,也算是一層幕牆,可以遮風擋雨保暖。
主樓的二樓上其實算得上是一間起居室,馮紫英曾經上去過,上邊兒琴棋書畫一應俱全,價值可以臨高憑欄,一觀沁芳溪兩岸秀色,便是北麵的蘆雪廣、藕香榭、稻香村亦可一覽,以及更遠的紅香圃、薔薇院和蘅蕪苑也能隱約可見。
看著迎春倚著門望著自己,馮紫英心就忍不住一抖,腮凝新荔,鼻膩鵝脂,那飽含深情和渴望的美眸,加上那溫柔敦厚的性子,委實稱得上是這個時代一個標準的美人兒,若是辜負了,馮紫英覺得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見二人雙目交彙,司棋銀牙咬碎地瞪了馮紫英一眼,自家小姐如此待他,這位也卻是風流不羈,非得要自己登門去挑明,才肯來這邊兒,也不知道自家姑娘上輩子怎麼會結上這層孽緣。
馮紫英飛快地掃了一眼四周,看見隻有司棋在一邊兒,知道這丫頭應該是把其他閒雜人等都打發到一邊兒去了,但這院子裡的確也不安全,便疾步走入,一隻手徑直牽著迎春的柔荑入,在迎春霞飛雙頰驚呼出聲時,便已經完成了攬腰入懷,登堂入室。
雖然知道馮紫英不至於沒有底線,但是司棋還是忍不住跟了進去。
自家小姐性子柔弱,最是經不住男人軟磨硬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破了身子,被人窺測到虛實,那就糟糕了。
看著早已躺倒在馮紫英懷中緊閉雙眸的自家小姐,司棋咬著牙關惡狠狠地道:“馮大爺,我家小姐不比其他人,你可千萬莫要恣意妄為,我家小姐遲早是你的人,莫要害了小姐一輩子名聲。”
見司棋說得如此露骨,馮紫英覺得好笑,而迎春更是羞得死死摟住馮紫英虎背,臉貼在馮紫英胸前,不敢作聲。
“這是爺的事兒,難道爺還能不明白其中厲害,害了二妹妹不成?”馮紫英斜睨了司棋一眼,突然覺得逗弄一下這個莽丫頭也挺有意思,“若是劍及履及,爺熬不住了,你家姑娘固然不能,到時候司棋你來頂著,我看也挺合適,……”
“休想!”司棋就像被蛇蠍蟄了一下一般,猛然跳了起來,臉漲得通紅,“沒羞沒臊,都說大爺是京中名仕風采,卻如何成日裡想些這般齷齪之事?”
“齷齪之事?男女之欲,人倫大禮,何來齷齪一說?”馮紫英見司棋受驚,夾著雙腿蹦躂起來的模樣,大感有趣,盯著對方看。
似乎被馮紫英那灼灼目光給嚇住了,司棋夾著腿蹩著身子躲閃在一邊兒,不敢作聲,悄然出門,順帶替二人把門掩上。
等到司棋出了門,迎春方才睜開美眸,望著情郎,一時間靜謐無聲。
此情此景,馮紫英哪裡還能按捺得住,本身就很憐惜對方,既然打定主意要納對方為妾,也就沒有那麼多忌諱,勾頭印下,……
檀口朱唇,頰齒留香,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迎春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情郎的魔掌沿著自己繡襖衣襟深入,明知道男女大防,自己作為大家閨秀卻是不該逾越,但是長久的相思和擔心煎熬和早已經灼穿了她的忍耐,隻要不跨越最後一道底線,她都不願意拂逆情郎的意願。
好在馮紫英也清楚底線,手眼溫存即可,在煎熬下去,大家都難受。
“……,那孫家人來過兩回,後一次態度有些變化,二哥哥寫了信回來給老爺,估計應該是二哥哥那封信的緣故,……”
依偎在愛郎懷中,迎春雙頰似火,燙得嚇人,但是眉目間卻滿滿喜悅。
她口中的二哥哥自然不是寶玉,而是賈璉。
馮紫英倒是沒問過賈璉和賈赦說些什麼,但是賈璉去揚州之前便一門心思想要促成自己和迎春的事情,隻是他卻無力改變賈赦的意願,隻能從側麵來旁敲側擊。
“赦世伯這個人呢,怎麼說呢,目光未免短淺了一些,……”馮紫英當著迎春的麵自然不好太過於貶低羞辱賈赦,隻能委婉含蓄一些,“孫家不過是一個末流武勳出身,那孫紹祖更是性格暴虐粗野之輩,加之膽大妄為,大同邊鎮,若是沒有點兒底線,什麼銀子都敢掙,固然能撈到銀子,但就看你最後有沒有命來享用了,……”
迎春一聽有些心驚,她也知道自己父親是收了孫家不少銀子的,若是真的出事兒,難免會牽扯到自家來,掙紮著要坐直身體,卻發現愛郎魔掌仍然在自己身上肆虐,羞紅了臉,扭動了一下身體,馮紫英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手。
“馮大哥,老爺這邊不會受牽連吧?”迎春有些擔心地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才對,隻要赦世伯不知曉孫家那些事情。”馮紫英也不確定,但現在還隻能這般寬慰對方,這丫頭性子溫順和善,便是賈赦這等垃圾,卻還是她父親,她也無法割裂。
“那馮大哥,小妹日後……”迎春迎著馮紫英的目光呢喃道:“小妹再不想這樣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這段時間小妹深怕老爺突然把小妹許給孫家,而馮大哥卻在永平府,來不及知曉,……”
馮紫英也有些愧疚,他能想象得出迎春內心的憂懼,自己卻沒有太顧及對方的感受。
“妹妹放心吧,愚兄心裡有數,我提醒過赦世伯,估計赦世伯會認真考慮此事,不會輕易答應孫家那邊兒,隻是日後委屈妹妹做妾,愚兄也有些……”
“不,小妹很願意。”迎春咬著唇,看著馮紫英,“不是還有兩月寶釵就要嫁入馮家了麼?小妹希望等到寶釵過門之後,馮大哥能找個合適時間和老爺說,小妹願意和寶釵、寶琴她們作伴,……”
這已經是迎春能說出的極限了,寶釵雖然很有城府,但是對迎春這等沒有太大威脅的女子卻是很寬厚的,相比之下黛玉那性子,倒不是說和迎春合不來,而是她的性子和探春、湘雲更投緣,加之迎春和寶釵年齡更接近,所以相比之下迎春和寶釵反而保持著更密切的來往。
馮紫英心中感觸,把迎春摟得更緊,點點頭:“妹妹放心吧,愚兄答應了的,便不會食言,總歸要讓赦世伯心甘情願才是,日後妹妹回這邊來,才免得讓你難受,……”
迎春心中一甜,情郎這般替自己考慮,自然是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有了他的承諾,自己也可以放下心來。
又是一番手眼溫存,恩愛纏綿,馮紫英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那夏婆子還在那裡候著門呢,總歸說話要算話。
叮囑了一番,馮紫英這才告辭離去,迎春雖然不舍,但是今番得了信諾,心中倒也踏實,吩咐司棋送馮紫英出去。
見自家姑娘釵橫鬢亂,司棋心中也嚇了一跳,好在看迎春走路倒也沒什麼異樣,心中這才放下心來。
她雖然也是個黃花處子,卻也比不問世事的迎春多幾分見識,外邊兒有些流傳進府裡的東西也約摸見過一二,這在府裡邊兒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隻不過瞞著上邊兒罷了。
一直把馮紫英送到門口,司棋便欲關門,馮紫英這才轉過身來道:“司棋,二妹妹性子單純,我這即將要回永平,若是赦老爺這邊有什麼異動,你便直接去我府裡和晴雯說,晴雯自然會急報我。”
“喲,幾日不見,沒想到晴雯居然也當姨太太了啊。”司棋酸不溜秋地丟下一句話,徑直關門,“知道了,馮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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