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期間妹妹切莫為伯父增添煩惱,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情狀態,既對妹妹身心有益,同樣也能讓伯父心情愉悅,這樣也有助於伯父養病。”馮紫英隻能用這種話來套住黛玉。
“小妹明白。”黛玉何等聰慧,自然知曉馮紫英的好意,臻首微點,輕咬櫻唇。
“愚兄也和伯父說了妹妹的事情,約定此番公乾事了,便會約為婚姻。”這等話照理不該當著女孩子來說,但是特殊情況下也顧不得許多了,“伯父已經同意,妹妹儘可放心。”
白皙的雙頰微微染上一抹緋紅,黛玉罥煙眉輕蹙隨即展開,隻是低下頭卻不言語,便是身旁的紫鵑也是猛然驚喜過望,但隨即又反應過來不該是喜悅的時候。
此等時機,說其他都顯得不太合適,馮紫英也隻能簡短說這兩句,便告辭出門。
林如海肯定還會利用這一段時間了解和琢磨,甚至可能還會有一些動作。
他病重雖然病重,但是尚說不上病危,而且亦有行動和行事能力,偌大一個都轉運鹽使司都在其掌握之下。
論職銜,這個兩淮巡鹽禦史雖然隻是一個正四品官員,但是按照大周慣例,兩淮都轉運鹽使司不設運使,而直接由巡鹽禦史負責日常鹽務,助手為從四品的同知和從五品的副使,加上若乾判官以及經曆、知事、庫大使、庫副使等,這樣衣蛾都轉運鹽使司的規模相當可觀,絲毫不比揚州府遜色,甚至可以說論財權根本不是一個揚州府能比擬的。
馮紫英相信林如海能在這個兩淮都轉運鹽使司的巡鹽禦史上穩坐這麼多年,能把這樣大一個攤子玩得溜轉,自然有其能耐,甚至也應該有他自己一幫人。
隻不過現在這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裡究竟是一個什麼狀況,未來誰會來接替林如海來當這個巡鹽禦史,也就是說永隆帝是打算繼續隱忍讓太上皇的人來接任,還是準備不顧一切自己來人接手這塊肥肉了,都還未可知。
同樣這還涉及到林如海自己打算怎麼安排了。
在自己生命最多隻有半年的情況下,林如海總該為自己考慮的才對,女兒的未來,姻親這邊的交代,以及如何與太上皇的交涉,甚至可能還牽扯到下一步也許永隆帝可能也想伸手進來呢?
這太複雜了,誰讓這個位置實在是太饞人了。
在馮紫英離開林如海的書房之後,林如海就站起身來,走到窗外。
十一月的揚州,已經多了幾分初冬蕭索的氣息,窗外是梅園。
作為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設在哪裡都是萬眾矚目所在,可以說,揚州眾多衙門裡,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毫無疑問的位列頭名,無論是位置還是環境,亦或是建築群落的宏偉優美,都是無人能及。
“老爺,汪先生回來了。”
“請他進來。”林如海微微點頭。
“東翁。”來者是一個三十來歲的青衫男子,短髭須,清臒乾瘦麵孔,雙目細長,微微一拱手。
“文言,坐。”林如海抬手示意,。
”東翁今日可曾好些了?“青衫男子上下打量著林如海的氣色,“觀東翁氣色神態,似乎要比昨日好了許多。”
“文言無須安慰我,這等情形我自己心裡有數,不過文言說我氣色好了許多,倒也不假,玉兒從京師城中回來了。”林如海捋了捋頜下長須,“我心裡也就踏實許多了。”
“哦,小姐回來了?”青衫男子訝然道,“那可是喜事,可是賈家護送回來的?”
他是在賈雨村走之後才進入林如海幕府中充當幕友的,雖然隻有短短四年,但是賓主二人之間卻處得甚好,對林如海的姻親家庭也是十分熟悉。
“嗯,是我內兄之子賈璉護送回來的,不過,還來了一位讓你我經常提及的人物,讓我也有些意外。”林如海目光明亮,語氣溫和,對這位幕賓很是尊重。
“哦?”青衫男子眼睛也是一亮,略作思索,“可是那大名鼎鼎的馮紫英?他也來江南了?”
“看來文言對此子十分感興趣啊,前幾日你不是還在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麼?”林如海頗為驚訝。
“若是此人一直待在京中,自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開海舉債牽動萬人心,他奪了這麼大一個風頭,無論是科場前輩,還是同科同僚,隻怕內心都有豔羨嫉妒,其間稍有閃失,隻怕就會攻訐不斷,但此番南下,倒是一個避風頭的好去處,要麼是有高人給他支招,要麼就是他自己聰慧過人已經覺察到了這一點。”青衫男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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