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都不是外人了。”馮紫英笑了笑,“璉二哥他們一大家子也要去白雲觀進香祈福,正好,就一起了。”
“紫英,你怕是找那賈璉有啥事兒吧?用不著把我們帶上吧?”衛若蘭笑了起來,上下打量這馮紫英:“彆去了書院幾個月,就和我們生分起來了。”
“嗬嗬,再和誰生分,也生分不到你們倆頭上來。”馮紫英也不在意,“有樁營生,也就是想和你們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門路。”
“什麼營生?”衛若蘭和韓奇都一下子來了興趣,他們知道能讓馮紫英說出口的,肯定不是簡單的事兒。
他們兩人現在也是在國子監混日子,讀書讀不進,成日裡提籠架鳥玩蛐蛐,走狗飛鷹逛樓子,久而久之敗壞了名聲不說,但這麼閒著也不是事兒,多少也是有些心思要做點兒事情的,要掛職除官都還不到時候,哪能乾什麼?
所以馮紫英一提議,二人就立即感興趣起來。
“我聽聞朝廷有意修陵?”馮紫英注意觀察著衛若蘭。
衛若蘭是長公主建陽公主之子,太上皇膝下兒子雖多,但是成年的公主卻不多,僅有兩個,一個就是這建陽公主。
而且這建陽公主是孝仁皇後嫡女,和義忠親王是一母同胞,但因為年幼時孝仁皇後便去世,所以和皇上、忠順親王這二人都是太妃撫養長大,所以建陽公主與永隆帝這一脈關係也一直不錯。
修陵不是一件小事情。
大周例製沿襲前明,皇上在位建陵的情形一般都是要皇後病重或者已故的情況下才會修陵,這樣可以算是為日後皇帝皇後合葬做準備,像太上皇就是這種情形,孝仁皇後病故後,太上皇便敕令建陵,但當今皇後健在,而且康健,顯然不是這個原因。
另外一種生前建陵的原因就比較隱晦了。
一般說來是用以昭示帝位穩固的姿態。
帝陵和其他陵墓不同,無論從規格還是建造方式都完全不一樣,隻要開啟這樣一個動作,一般就是向庶民百姓宣示自身帝位傳承正統的特定意義,或者說證明自身帝位穩固。
在馮紫英看來,這更像是皇上針對義忠親王的一些小動作所做出的某種反應,但究竟隻是一個意向性的舉動,還是真的要用修陵來彰顯自己的態度,現在還不好說。
但毫無疑問,皇上不太願意一直保持著這種毫無舉措的低調和沉默了,他也許需要用一些看似不那麼的舉措來應對義忠親王咄咄逼人的氣勢,既可以避免過分刺激太上皇,但是又能給義忠親王一方一個明顯的打壓。
連馮紫英都在想永隆帝這個皇帝當得的確有些憋屈,但是沒辦法啊。
他老爹元熙帝,也就是太上皇,四十多年的江山坐下來,積威底蘊都不是你一個原來連太子都不是的親王所能比的,你想要坐穩這個位置,隻有忍耐,積蓄實力也好,等待時機也好,但和太上皇翻臉無疑是下下策,甚至會帶來巨大風險,智者不為。
應該說永隆帝還是很好的把握了這個度,而且也開始做出一些有理有據有節的反擊了。
不過這暫時不關馮紫英的事情,他隻是想要了解一下雙方的博弈烈度究竟有多強,另外順帶也算是謀些營生。
衛若蘭也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馮紫英在青檀書院裡消息也如此靈通,他獲知這個消息也沒兩天,而且母親也專門叮囑他不得外傳,這還隻是一個意向,或者有人提議,皇上有些動心了。
當然你要說隻要有人知曉了,想要保密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延緩一下時間而已。
遲疑了一下,衛若蘭還是點點頭:“紫英,你怎麼知曉的?”
“若蘭,這個消息雖然外邊沒傳開,但是朝廷內肯定還是有人知曉了,保不了密,而且這也不算秘密。”
馮紫英明白確有其事了,但他不認為在當下朝廷財力如此困難的情況下,皇上會突然啟動這樣大一個工程,他感覺永隆帝更多地還是一個姿態。
衛若蘭沒想那麼多,他以為馮紫英想要參與這個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