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瘋了?
任誰都瞧出來了點月宮離情緒有些不對,藥祖又何嘗不是如此。
祟陰突然發難,思來想去,也隻可能是在魔祖,或者徐小受這兩個點上出了問題。
大概率,還是後者。
畢竟前腳才剛提過“術種”之事。
但祟陰的爆發,是無可預見的嗎?非也!
狗急跳牆,祟之常情。
藥祖並不在乎徐小受要賣祟陰這個人情。
藉此也測出來了,於名祖心中,怕是依舊並不看好“新天境”的計劃,還是相信祂的朋友時祖、祂推上來的八祖、祂的後手徐小受的計劃多一點。
同樣,人之常情。
藥祖並不將這些瑣碎放在心上。
兩手準備,祂都握著,新天境祂要,祟陰祂也要。
即便祟陰得知一切後暴跳如雷,依舊抵不過祂狀態差的事實。
垃圾就是垃圾,隻要祟陰想活,還想溝通,藥祖有的是辦法拿捏祂。
在計劃中,通過祟陰,祂還想撬動魔祖呢。
但是!
問題便也出在這兒了。
祟陰倒還真不蠢,知曉正麵對上魔、藥二祖毫無勝算,明明狀態拉回來了一半,硬是匿下去了。
祂選擇推一條瘋狗上來,逢人就吠,逮人就咬,連可以交好的魁雷漢都啃,簡直蠻不講理。
狗急咬人,人能咬狗?
藥祖自是選擇避讓半步,不曾想這個避讓的過程,也給盯上了,美其名曰太過“聒噪”?
“月宮離,你該找的,不是本祖!”
藥祖極為冷靜,意念搭上,試圖讓這條瘋狗恢複些許理智:
“祟陰使你為槍,你竟感恩戴德?”
“術種固然將你堙滅,何不思忖思忖,本祖若煉化祟陰,從輪回中解救你之可能?”
三兩句話,一針見血。
有如神之一手,摁子於月宮離最痛之處,令得祂癲亂思緒都為之一滯。
假瘋!
月宮離動作一定,藥祖已瞧出來了些什麼。
假瘋就是能談。
且較之於老不死的祟陰,月宮離更容易驅使,說不得計劃還能黑下繼續,可藉此撬動魔祖。
魔祟血拚,兩敗俱傷,藥祖樂見其成。
“想想寒宮帝境,想想你的過往,想想你為何修道,又因何最後走上祟陰之道?”
“誰是你的敵人,誰可以成為你的盟友,誰值得你出手幫忙,最後還能助你?”
“祟陰萬術,皆是利己,術種植下,利在千秋,你該傾向於誰?”
“拋開這些不談,你的父親為魔所用,你為祟陰所用,寒宮帝境到底誰在布局,你需要去針對誰,你瞧不出來,也迷失方向?”
藥祖循循善誘,但依舊是按兩步同時走。
生命能量月宮離思量間,於中域分成兩大部份,同時流逝進入無名,尋無可尋。
還彆說,藥祖真講到點上去了!
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月宮離並不是很想要繼續思考,祂隻想發瘋。
可還沒等祂轉頭,耳畔傳來了徐小受的加密傳音。
跟藥祖的長篇大論截然相反,徐小受的很短,隻給了兩個坐標:
“花香故裡。”
“生浮屠之城,平湖。”
獨木橋走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月宮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真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祂相信過道穹蒼,道穹蒼欺騙了祂。
祂相信過徐小受,藥祖說的也很對。
祂想要相信藥祖,徐小受方才之言,“至少八尊諳信我”,又出現在耳畔……
月宮離當然知道自己就是那把槍,誰用都好使,用完後就扔,槍也就徹底廢掉了。
那在這最後時間裡,輝煌,要為誰而綻放呢?
為道?
為徐?
為藥?
“嗬嗬嗬……”
虛空之中,月宮離低頭苦笑。
末了把臉一抬,神情恢複漠然,並指掐訣,毫不猶豫。
抱歉,都不配。
月宮離的煙花,隻為姐姐一人綻放。
“禁·術狗大餐!”
……
“出手了!”
“好好好,離祖穩定發揮,太強了!”
“為念祖上墳,將藥祖打得落荒而逃,這次會對誰動手呢,該不會輪到魔祖了吧?”
“哈哈,總之對誰動手,戰場都不可能轉移到我們北域來就是了,更不可能出現在我們腳下……”
北域,花香故裡。
這座素有凶名,被譽為“幻之最”的七斷禁,可謂十分凶險,又是修煉幻術的極佳之地。
幻劍術、幻陣、修靈、修意、淬煉精神、采藥煉丹……
七斷禁花香故裡的存在,養活了一眾走此路的修道者,為大家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但便是最膽大的狂徒,也不敢太過深入七斷禁深處,最多也隻敢在外圍逗留。
更多的,還是圍在七斷禁外,彼此交流,共同進步,互相暗殺。
此前藥祖老伯出走,花葬了附近的一座坊市,成為怪談。
煉靈界好事者不少,何況是北域閒人聚集之地,不少人聞風趕來,就為了瞧個熱鬨。
畢竟瞻仰祖神出關之地,哪怕那老伯隻是個分身,想來感悟都是不少。
突然!
“嗡嗡嗡……”
大地猛地劇烈顫動起來。
以花香故裡為中心,覆蓋七斷禁內外圈,乃至更遠處各處人類坊市、城池——花香故裡靈藥流轉之地。
地麵突然爬出了巨大的裂紋,形如天災,不少人失足便墜入其中。
“啊——”
慘叫聲頓時此起彼伏。
有人驚惶,有人無措,還有人預感到不妙,第一時間施展遁術,想要往外跑。
“吼!”
有如洪荒巨獸的狂吠聲,瞬間摧毀了地震覆蓋範圍內所有生命體的神智。
大地如是失去了支撐,城池、山脈、江河,乃至整個七斷禁,往下方坍塌墜去。
“什麼東西……”
還沒有人窺清全貌,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何事。
地底深淵之下,扯開了血盆大口,彌蓋數界之地,有如一躍而上的饕餮巨獸,饑渴難耐,隻想入食。
一口!
便將七斷禁,連帶附近所有生命體,儘數吞沒!
“隆……”
餘震滾滾,傳蕩八方。
北域的版圖,突然被憑空吞掉了足足七界之地,外界一座花香故裡。
……
“熱鬨哦,好生熱鬨!”
“先是華祖,再是八祖,接著念祖,還有離祖,更不失十祖中的魔、藥、祟三祖……這是個什麼時代,我們算見證曆史了嗎,封神稱祖的時代?”
“不打緊,總不能全部爆發、全部發瘋,最後把整個五域打穿、打碎吧?”
“確實,我們生浮屠之城超然世外,雖同在中域,戰火注定蔓延不到此處,該煉丹的煉丹,該修陣的修陣,該鑄器的鑄器,過好自己就好啦。”
“君不見,各大協會總部都在生浮屠之城,我們的人脈廣布五域,可不是死浮屠之城,不是十字街角那般醃臢彙聚之所,能入生城者,皆是五域翹楚,身份地位顯赫之人……”
“咦?地震了嗎?”
“錯覺!平湖水都沒動呢!”
生浮屠之城,高樓聳立,鱗次櫛比。
若說玉京溫柔鄉,是豪族大宗的醉生夢死之地,生浮屠之城,則是一群有誌之士於學問、道法、技藝各層麵的高端交流場所。
這不,外界打得再熱鬨,與世外桃源無關,與老頭子們的學術交流無關。
煉丹師協會總部,一年一度的交流大會,才剛剛落幕。
就在半日前,還能見著平日裡萬金難求一麵的五域各大煉丹界巨擘,化作普通老頭,從丹塔大門裡三兩成群,言笑而出。
“師提會長,這次交流,感受如何?”
生浮屠之城西城門口,東菱停下腳步,一瞥身側頭發花白的老頭,笑意吟吟問著。
這次,東域東天界,以東天王城為代表的交流團,總計兩個名額。
除了她這個正會長,第二個名額給到了天桑城的師提。
師提,風雲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