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審訊室裡,火盆冒出點點火星,通紅的炭火發出劈裡啪啦的爆裂聲,照亮了牆上的各式刑具。
左重幾人抽著煙,時不時低頭聊上兩句或者放肆大笑,沒有再去管忐忑不安的項芳。
軍統以往的對手都是什麼人?
要麼是訓練有素的職業特工,要麼是意誌堅定的皸┴國分子。
連這些人在軍統手中都撐不了幾個回合,何況是一個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女學生。
不對,說沒經過訓練也不準確,項芳從公園到紅岩嘴的途中確實做過幾次反跟蹤,隻可惜技巧太過拙劣,跟蹤的特務忍得很辛苦,就怕在路上笑出聲來。
像這樣沒有係統學習過地下黨思想,空有一腔隔命熱情的菜鳥,在重重壓力之下很快就會開口。
如左重所想,過了一個多小時,被“忽視”的項芳終於忍不住了,她對正在跟古琦評價山城美食的左重說道。
“我不是地下黨。”
聽到這話,眾人都笑了,這算不打自招嗎,要是所有的審訊對象都這麼“單純”,那軍統的工作就好做了。
左重攤開雙手,麵露無奈:“這個,項小姐,左某可沒有說你是地下黨,我隻是問司馬玲瓏是不是你的上線。”
項芳啞口無言,思緒更加混亂,把曾經在金蘭會接受的“培訓”忘得一乾二淨,連忙開口解釋。
“我說錯了,司馬會長是金蘭會的會長,不是我的上線。”
不想再廢話的左重歎了口氣,朝一個小特務點點頭,小特務摁動開關,喇叭裡播放起兩人在四海雜貨鋪的對話。
“我是張上尉的朋友,這是他托我給您帶來的東西。”
“我我也是組織的人,張上尉身體不適,不方便過來。”
待錄音放完,左重用筆敲了敲桌麵,苦口婆心地勸說起已經驚慌失措的項芳。
“你知道的吧,就憑剛剛這兩句話,我便能定你一個勾結逆黨的罪名,不光項小姐你有麻煩,你的父親、母親、兄長也要接受製裁。
彆指望那些叔叔伯伯會救你們一家,涉及到異己份子,沒人敢插手,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隻要你改過自新,黨國既往不咎。”
知道連累了父母,項芳頓時慌了,可心裡那團並不真實的信仰火依舊在支撐著她,讓她繼續保持沉默。
左重看著手腳不停扭動的項芳,明白突破的時機快到了,他用異常和煦的語氣再次勸說。
“而且根據我們的分析,司馬玲瓏不是地下黨,跟地下黨打了這麼多的交道,我們從來沒見過西北用女性特工靠美┴色接近目標。”
項芳抬起頭,驚疑不定地看向左重,心中一遍遍重複這不可能,司馬會長怎麼會騙她。
見其麵色變幻,左重趁熱打鐵:“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不過沒關係,你可以自己判斷。
圍剿情報是你們告訴司馬玲瓏的吧,但會議當天,或者說會議結束之前,日軍就收到了相關消息。
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你們是什麼時候將情報告訴的司馬玲瓏?”
“會議的前一天。”
項芳脫口而出,說完才發覺自己上當了,一麵氣惱特務的狡猾,一麵又恨自己太笨,這麼輕易就中了敵人的圈套。
左重笑了幾聲,也不急於詢問情報的來源,反倒為司馬玲瓏說起了好話。
“哎呀,項小姐,你也不用自責,說不定日本人是通過其它途徑得到的情報,這事跟司馬會長無關。
現在是聯合抗日時期,地下黨,果黨,都是民國人嘛,隻要司馬會長不是日諜,左某願意給她條活路。”
麵對苟特務的“善意”,項芳忽的想到了一件事,這件事讓她對司馬玲瓏的身份打了個問號,嘴裡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念叨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會長不是日諜,都是我們上交情報太遲了,才導致隊伍沒能躲過圍剿。”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但審訊室就這麼大,故而左重等人聽得非常清楚,聯係何逸君在金蘭會的偵查結果,左重旁敲側擊道。
“項小姐,聽聞先前金蘭會聚會時,你似乎有什麼話想問司馬玲瓏,但被她阻止了,莫非便是此事?”
項芳立馬反應過來,軍統在金蘭會內安插了眼線。
她的心中升起一絲恐懼,金蘭會的加入標準十分苛刻,軍統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恩?項小姐為何不回答左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