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動物園返回日方安全屋的路上,井口三郎看著駕車的長穀良介,嘴裡喋喋不休說個沒完。
“長穀君,我需要一個解釋,你在紙條上寫的數字不足以讓民國人出售技術資料,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獲得盤尼西林!”
半個月前,收到那通電話後,長穀便向東京彙報了此事,為了得到盤尼西林,向來吝嗇的日本內閣難得大方了一回,撥付了大量經費。
隻要不過分,長穀可以自行決定出價,但他剛剛在紙上寫的數字,要遠遠低於東京方麵給出的權限。
井口三郎很不理解,有機會用錢買到資料,長穀良介為什麼這麼小氣,聽說在滬上的時候,這位可是出名的揮金如土呢。
但長穀良介始終一言不發,開車載著井口回到了安全屋,銅鎖、邢漢良、吳四寶立刻迎了上去。
“機關長閣下,井口閣下。”
“去會議室,我有重要事情要宣布。”長穀良介下車後快步走進安全屋,臉上麵無表情。
銅鎖三人看到長穀的樣子,知道肯定發生了大事,趕緊跟上對方,井口三郎也緊隨其後。
一行人來到會議室內坐定,長穀通報了拍賣會的情況,又詢問眾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特彆是邢漢良,畢竟他是左重的好友。
銅鎖和邢漢良聽到左重來了澳洲,暗暗鬆了口氣,原本因為遠赴海外而產生的孤立無援感蕩然無存。
在場的特務們全部看向邢漢良,邢漢良思考片刻開口:“以我對左重的了解,他絕不會將盤尼西林賣給帝國,倒是有可能賣給德國人。
他是個標準的民┴族主義者,對於紅俄和地下黨素無好感,用藥品增強德國人的實力並拖住紅俄,這對山城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若我說的真的發生了,那資料大概率是真的,同時,將盤尼西林賣給德國人還能挑撥帝國與德國人的關係,這是二桃殺三士之計。”
“喲西,邢桑說的話,正是我想說的。”長穀良介拍拍手,銳利的眼神掃過眾人:“所以我想問諸位一個問題,錢我不想付,資料我又想要,要怎麼做?”
吳四寶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勁頭,黑吃黑嘛,當年在滬上黑道廝混的時候,類似的事情他可沒少乾。
他連忙舉起手喊道:“報告機關長閣下,咱們可以再搶德國人一次,但要防止軍統從中作梗。”
長穀良介拍拍吳四寶肩膀,又麵向井口三郎:“井口君,你意下如何,上次的失敗是因為我們忽略了軍統的存在,這次不會再這樣了。
邢桑說的很對,無論我們給出多麼誘人的價碼,左重都不會把盤尼西林交給帝國,所以我才隨意填寫了一個數字。
當然,動手是最後的選擇,如果德國人足夠聰明,或許不用我們動手,對方就會主動聯絡我等,畢竟合則兩利。”
井口三郎總感覺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自從來到澳洲,彷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他們前進。
沉默了幾秒,井口提出,他們在半月前的戰鬥中損失了太多人手,僅憑剩下的人再想偷襲德國人怕是力有不逮,對方肯定也會提高警惕。
“我早已向東京申請了戰術支援,支援的人手明天就能抵達墨爾本。”長穀良介信心滿滿,盤算著這次胖虎會給多少酬勞。
情報可以換錢,經過精心訓練的情報人員也可以換錢。
反正人總是要死的,這些人與其在其它地方白白死去,還不如為他的南美莊園添磚加瓦。
銅鎖、邢漢良冷眼旁觀了整個過程,雖然不知道左重的計劃,但日本人肯定已經落入了陷阱還不自知,“他們”接下來要離鬼子遠點了,以免被血濺了一身。
——
穆赫端坐在椅子上,房間中漆黑一片,屋外偶爾亮起的車燈透過窗戶劃過牆壁,照亮了掛著水晶燈的天花板。
“篤篤.篤.”
手指敲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穆赫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麵,有半月前的遭遇戰,也有拍賣會時的場景。
軍統和那位左先生打的什麼主意不難猜到,拍賣會的勝者定然是德意誌,日本人也定然會想辦法從他們手中搶走拍賣品,可誰說一份菌種就不能分成兩份呢?
穆赫的嘴角揚了揚,作為盟友,日德在很多方麵擁有共同利益,對方應當很樂意用一筆錢換取盤尼西林資料以及菌種。
他伸手按響了桌上的電鈴,一個德國特工迅速出現,穆赫冷漠的聲音隨即響起:“找到日本人,就說我要與他們做筆交易。”
特工領命離開,房間恢複安靜,穆赫想了想又接通了德裔居住區警署署長的電話。
阿勃韋爾在澳洲不是沒有布置,如果軍統按照約定交易,那他可以放過對方,如果軍統想要再像上次那樣穆赫露出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