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佐爾格把幾張零錢塞到平野手裡,接著不等平野回答,轉身走回了飯店。????望著返回飯店的佐爾格,平野遲疑片刻鑽進了馬路對麵的小酒館,如果有的選,誰又願意站在風雪之中等上幾個小時呢。
就這樣,佐爾格和朋友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朋友們的談話給佐爾格帶來了許多新的信息,他也為大家講了一些趣聞軼事,聊得非常開心。
當朋友們準備回家時,佐爾格卻看了看表,抬手招呼大家:“我答應過跟蹤我的密探,要在這兒待到10點鐘,那個家夥總是跟著我,好像我是一個間諜,每人再來一杯啤酒,算在我的帳上!”
“哈哈哈哈。”眾人大笑不已,紛紛重新坐下。
10點鐘,平野回到了“金色萊茵”門口,發現佐爾格果然還在飯店,總算鬆了一口氣。
之後的日子裡,平野和佐爾格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佐爾格任由平野跟著自己,平野則給予佐爾格充分的信任。
彆克轎車上,幾個日本特務聽得入神,先前那個問話者連忙追問:“平野隊長,然後呢,您和一號嫌疑人成為了朋友?”
中年人搖了搖頭,伸手接住從夜空落下的點點雨滴,回頭告誡手下:“情報人員不能有朋友,這很危險,尤其是跟一個外國人,我們必須保持警惕。”
問話者和其他日本特務若有所思,低聲回了句哈依,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隊長跟一號嫌疑人還有這麼一段交集,難怪案發後平野隊長會被降職。
沒能提前發現一號嫌疑人的身份,參謀本部、情報部都有責任,於是平野就成了替罪羊。
車窗外,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擊在頂棚上發出咚咚聲,車內又響起了問話者的聲音。
“隊長,我們是如何發現的一號嫌疑人,難道他在進行間諜活動時出現了失誤?”
特務們紛紛看向平野,通過對方剛剛的講述,可以看出佐爾格是個非常專業的情報人員,不該這樣輕易暴露。
平野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什麼秘密,便將案件背後的情況說了出來,隻當是做了一回任務簡報。
從1933年年底開始,東京市區出現了一部神秘電台,每次這部電台對外發報,日本都會有一條或者多條絕密情報被泄露,參謀本部情報部為此十分頭痛。
到了去年,也就是1940年,監聽工作已經持續了整整七年,而偵破仍然毫無進展,情報部最終采取了一個看似笨拙的辦法。
參謀本部列出了一份龐大的名單,裡麵包括了所有可能泄露情報的可疑人員,人數高達數千人,涉及到各個階層。
比如駐東京的所有外國記者、商務人員、政府機關的顧問和職員,甚至還有前首相、軍事顧問、帝國樞密院議員、參謀本部的人員、內閣大臣及其秘書等等。
情報部將那些無論如何不可能涉諜的人員一一刪去,剩下的仍有好幾百人,接著情報人員利用從各方麵得到的情報,對這些人進行審查、過濾。
然而,這一切動作都沒能阻止神秘電台對外發報,無數高度保密信息被泄露,搞得日本內閣無比狼狽。
日本針對俄德互不侵犯條約的反應,“南進”計劃,德國進攻紅俄的時間表,德俄開戰後禦前會議決定的《時局變化下的帝國國策要綱》,這些情報全部落到了紅俄人的手中。
紅俄外交人員不止一次拿著相關文件質問外務省,內容甚至比外務省得到的文件還要詳細,所謂的反間諜工作成了笑話,參謀本部顏麵掃地。
不過情報部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潛伏在日本高層的間諜屬於紅俄方麵,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發現,那份名單也失去了意義。
彆克車中的日本特務聽到這裡越發好奇,一個個將目光投向平野,他們都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佐爾格暴露。
佐爾格不僅跟德國大使館高層關係密切,還是德國社會黨成員,更重要的是,對方是“星期三早餐會”的一員。
東京人都清楚,每個星期三的早晨,近衛首相便會請幾位密友共進早餐。
參與這一活動的人員都經過嚴格挑選,身份等同於近衛的智囊團,在相當程度上影響著近衛的內政外交政策。
如此權勢滔天,神通廣大的人物,情報部為什麼會將懷疑目標鎖定在對方身上,又或是這裡麵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內情。
情報部內部有傳聞,這一次不是普通的反間諜行動,而是黨派鬥爭,有人想要將近衛首相趕下台。
平野咂了咂嘴,表示情報部一開始確實沒有懷疑佐爾格,起碼不是第一懷疑目標,直到一件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