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年初。
梅樂斯奉命率領美方代表團離開紐約,啟程飛往民國,他此行的身份是OSS遠東地區協調主任,軍銜為中校。
代表團一行人先是在巴西做短暫停留,然後穿越大西洋到達非洲,直至開羅,又途經科倫坡至加爾各答,整個行程曆時一周。
氣象站被破壞時,梅樂斯正在加爾各答訪問,他與美國駐新德裡高級軍事顧問,以及特地趕來的駐山城海軍武官進行了一番長談。
三人交談的內容,涉及到國府的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麵,論對民國的了解程度,梅樂斯顯然不如上述兩人。
軍事顧問和駐山城海軍武官提醒梅樂斯,一定要小心戴春峰和左重,這兩人是國府情報係統最關鍵,也是最有權勢的人物。
海軍武官介紹完左重,壓低聲音問道:“梅樂斯中校,鄧諾萬局長掌控民國的計劃是否具有可行性?”
這句話剛出口,梅樂斯便出言阻止:“等等,不要在這裡討論這件事,我們必須謹慎。”
鄧諾萬,OSS首任局長,曾在英軍情報部門服役,身後有美國陸軍的支持。
梅樂斯則代表了海軍的利益,說著他將另外兩人帶進密室,直到天黑時才走出房間。
幾天後,梅樂斯登上最後一架經曼德勒飛往山城的民航班機,飛機先在昆明中轉,又經過數小時驚險的飛行,最終安全抵達了山城。
比起以往,此次國府歡迎梅樂斯一行人的排場頗為寒酸,隻有區區十幾人和數輛無牌轎車前來迎接。
梅樂斯走下舷梯,最先看到了一個中年人,對方的身材比他稍矮,大概在一米六七左右。
此人穿著一身卡嘰布料的服裝,衣服熨得很平,上衣鈕扣一直排到領口,最上方有翻過來的底領。
據oss事先搜集的情報,這種服裝是民國特有的政府公務員製服,以民國人的國父名字命名。
心裡想著,梅樂斯向中年人伸出右手:“戴先生,你好。”
他知道對方就是軍統的局長戴春峰,比起海軍武官提供的照片,戴春峰本人顯得更老些,目光炯炯有神,看上去是個很難對付的家夥。
“梅樂斯先生,您好,我代表委員長歡迎您的到來。”戴春峰臉上帶著笑意,態度和藹,令人如沐春風。
但老戴濃重的口音讓美方翻譯官皺起了眉頭,他根本不知道這位國府高級官員在說什麼。
這時一人從旁邊走來,用標準英文將老戴的話做了轉述。
梅樂斯聞言看去,隻見一個笑眯眯的年輕人站到了戴春峰的身側,這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左重。
情報顯示,對方是戴春峰最信任的手下,領導軍統執行了多個絕密任務,情報和領導能力卓越。
果然,戴春峰的聲音響起:“梅樂斯先生,請允許我為你介紹,這位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副手,左重。”
梅樂斯的目光在左重身上停留了片刻,他仔細觀察起這個國府最危險的情報人員,同時輕輕點頭示意。
左重也微微頷首,口中運用熟練的外交辭令對美方代表團表達了歡迎之意,隨即雙方人員互相握手問好,氣氛非常融洽。
聊了一會,梅樂斯從隨從手裡拿過兩個盒子,將它們送給了戴春峰,戴春峰好奇地打開了盒蓋。
西方人的禮節與民國不同,收到禮物立刻查看才能顯示出對客人的尊重,這個風俗,老戴還是曉得的。
兩個盒子相繼打開,第一個盒子裡放的是一台美樂時相機,模樣小巧精致,很符合老戴的情報官員身份,第二個盒子裡則是一把.380短管自動手槍。
戴春峰很喜歡這把槍,至少表麵上如此,他將自己原先的配槍摘下交給左重,換上了梅樂斯的禮物。
隨後,老戴熱情邀請美方人員:“諸位,戴某已略備薄酒,還請賞光。”
左重將這句話翻譯給梅樂斯,對方滿口答應,客套話張口就來,誰說外國人不懂人情世故,吃席照樣會站起來敬酒。
寒暄結束,雙方人馬坐上轎車朝著山城市區開去,戴春峰、梅樂斯與左重坐上了同一輛車。
路上,戴春峰和梅樂斯聊著閒話,可梅樂斯越聽越吃驚,甚至還有點恐懼。
因為提到他的幾個兒子時,戴春峰全都能叫得出名字來,而且對方還知道他在國內的轎車顏色是藍色,在軍統麵前他就像是個透明人。
等到歡迎宴會開始,梅樂斯對軍統的情報搜集能力有了更深的認識,看到桌上沒有雞鴨,他隨口問了句民國人是不是不吃家禽。
戴春峰的回答是,我的學生說您不喜歡吃這些,難道不是這樣嗎,一旁的左重聞言馬上擺出一副謙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