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動!
左重不知道那些被老師叫到學校挨批的家長是何種感覺,估計跟此刻的他差不多。
丟人!太丟人了啊!
國府特務被抓很正常,因為這事又不是第一次,大家都刁慣了。
但徐恩增的表現,還是直接突破了情報行業的下限,堪稱是間諜界的地板流。
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帶著密碼本接頭的,這都不能用愚蠢來形容,愚蠢的前提是有腦子。
徐恩增的所作所為簡直是行為藝術,太特麼抽象了,他怎麼敢的啊!
左重真想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麵紅耳赤了半響,他強擠出一絲笑容靠近李副部長將兩個本子遞了回去。
“李先生,此次陪同慰問團來西北,是侍從室和中統的聯合行動,徐副局長的事情,我管不了嘛。
要不貴方將這家夥當場正法吧,對外就說徐恩增不幸在空襲中喪生,放心,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跟豬隊友劃清界限,左重不僅沒要回密碼本,更是貼心的提了個小建議。
在旁偷聽的歸有光、鄔春陽躍躍欲試,大有一副隻要地下黨答應,他們就願意代勞的意思。
“你渾蛋!老子¥¥”
徐恩增氣得破口大罵,言辭甚為不雅,可惜很快被幾個八路軍戰士捂住了嘴巴,像隻待宰的肥豬在那拚命掙紮。
李副部長自覺見多識廣,可也被果黨特務之間窩裡鬥搞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長長的沉默過後他擺擺手,讓人鬆開徐恩增。
望著連滾帶爬跑進國府隊伍的老上司,他又命人將商販打扮的人帶下去,最後冷冷笑道。
“徐組長,這種玩笑就不要開了,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我們的客人,這次就算了,但下不為例。
如今日本人在我們的國土上橫行,你我雙方當攜手禦敵,千萬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誰這麼做誰就是民族的罪人,你說對不對。”
左重暗叫一聲可惜,表麵上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接著將目光投向招待所方向,果斷換了個話題。
“今天這場空襲,有些奇怪啊。”
李副部長輕點下巴,認同了左重的說法,此事確實有點奇怪,因為鬼子的轟炸太準了。
夜間空襲本就是看運氣,靠密集轟炸來彌補精度,可這次呢,日本人在黑暗中直接鎖定了招待所,精度出奇的高。
至於會不會是巧合,兩個老情報都排除了這種可能性,日本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慰問團一到邊區駐地就來轟炸,天底下沒有這麼巧的事。
李副部長還有一件事沒有說,在招待所被轟炸的同一時間,駐地重要首長住所所在區域也遭到了空襲。
多虧防空哨提前發出了警告,首長們及時撤離,要不然後果難以想象,顯然鬼子就是奔著首長和慰問團來的!
遠處救火的嘈雜聲慢慢消失,李副部長側身看了看左重,出言試探“徐組長,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為日軍轟炸機引導?”
“不錯。”
左重雙手抱著胳膊,口中將黃山官邸被空襲一事娓娓道來,日本人在行動中用到的無線電引導技術也沒隱瞞,全部說了出來。
某人差點被鬼子炸上天,這件事不是秘密,很多人都聽說了。
但具體經過,尤其是技術方麵,沒有多少人關注,有些百姓還覺得鬼子是站在飛機翅膀上往下扔炸彈呢。
這其中當然不包括左重,沒人比他更明白技術的重要性,也沒人比他更了解夜間轟炸的難度。
像今天這樣,在如此低能見度且地形複雜的駐地進行精確轟炸,除了無線電引導他想不到其它可能。
至於火光引導,邊區駐地可不是篩子一樣的山城,隻怕日諜的火還沒點起來,社會部和民兵就到了。
李副部長將左重說的話記在了心裡,決定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如何防禦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新型引導方式,這對他們來說是個新問題。
不過他立刻反應過來,無論敵人用什麼引導飛機,都需要人來操作,看來駐地內部有敵人的眼線,不把對方找出來,今天的事還會再次發生。
“徐組長,聽說你在軍……侍從室是有名反諜高手,有沒有什麼頭緒。”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李副部長想到身旁這位的來曆,有這麼高明的情報專家不用,可不是地下黨人的作風。
於是乾脆挑明,他們已經知道了左重的真實身份,有什麼就說吧,不用藏著掖著了。
對此左重毫不意外,天下何人不通紅不是說說而已,地下黨想要搞什麼情報,總會有渠道弄到手。
不過他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淡定,門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否則就該引起懷疑了。
於是乎,他用狐疑的眼神掃過手下,仿佛想要從中找出那個泄露自己身份的叛徒,一無所獲後又矢口否認自己是什麼反諜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