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一節火車頭冒著白色的煙柱,牽引十幾節客車車廂駛過東北平原,鐵路兩旁是一眼看不到邊的綠油油的大豆和玉米地。
在靠近車頭的三等車廂裡,有兩個人麵無表情的站在行李架下,被擁擠的人群擠過來擠過去,差一點就雙腳離了地麵。
其中一人摸了摸濕透的後背,嘟嘟囔囔埋怨道:“淩...雲生,我都說了要買一等座,你知道不知道到目的地還有多遠。
這樣下去沒到哈爾濱,我們兩個就要活活熱死,這鬼地方冬天冷,夏天熱,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都怪...那個小王巴蛋。”
“徐掌櫃,作為你的副手我得提醒你一句,這輛車的一等座要二十幾個大洋,老家給的那點錢,隻夠咱們兩個坐三等座。”
化名淩雲生的淩三平白了說話之人一眼,不禁歎了口氣,自己以前是不是太不尊重左重了,所以這個家夥才公報私仇。
去東北他不怕,怕的是有個豬隊友,眾所周知,徐恩增徐大處長就是這樣一個標準的豬隊友,此行怕是不會太順利啊。
他不開心,
徐恩增更不開心。
自己在金陵待得好好的,沒事抓幾個有錢人栽贓個地下黨罪名撈點錢,或者摟摟大姨子小姨子,生活不知道有多充實。
反正他也絕了繼續往上爬的念頭,精心布置的白細胞計劃搞得上不上、下不下,二陳兄弟以及委員長早就看他不順眼。
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人貴在知足。
結果呢,領袖一紙命令將他發配到東北,東北啊,特工總部之前潛伏在那裡的情報人員基本死完了,可見局勢之惡劣。
左重!左重!
徐恩增咬著牙默念某個混蛋的名字,恨不得食肉寢皮,而且一個處長接受副處長的領導,事情傳出去彆人要怎麼看他。
就在老徐琢磨著要如何消極怠工渾日子的時候,有人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耳邊響起了一句半生不熟的中國話。
“檢查車票。”
糟糕,日本人,徐恩增立馬反應過來這是火車上的乘務員,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當中肯定隱藏了偽滿或者日本的眼線。
到底是留過洋,執掌黨務調查科和特工總部多年的老特務,他的表情瞬間恢複正常,笑著拿出車票轉過頭跟對方說道。
“好的,您請看。”
兩個身穿深藍色製服的男人看了看車票,當看到徐恩增是從北平上車時,其中一人的眉頭皺了皺,看向一旁的淩三平。
“這位先生,你跟他是同行嗎,如果是請帶上你們的行李,跟我們去安靜地方接受盤問,放心,不會耽誤你們太多時間。”
乘務員指了指兩節車廂的交界處,眼神十分警惕,並且稍稍後退了兩步,與他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防止被兩人偷襲。
“好吧,請稍等。”
淩三平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同時又帶了點敢怒不敢言,伸手把行李架上的兩個皮箱拿了下來,邁步走了出去。
徐恩增也沒有反對,咧嘴笑了笑向著指定位置擠去,附近乘客對此沒有多看一看,這種事很正常,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自從小日本占了東北,對於流動人員的檢查非常嚴格,證件,從哪來到哪去,住在什麼地方,目的都要一一交代清楚。
很多抗日人員沒有倒在槍林彈雨下,卻栽在了與日偽人員的對話上,這些人都接受過專業的反諜訓練,知道如何套話。
再看那兩個乘務員,看到盤查目標如此配合,眼中的警惕絲毫不見減少,蠻橫的推開身邊的乘客,寸步不離跟了上去。
到了車廂車廂交界處,他們一個人站在過道,另一個人將徐恩增和淩三平逼到封閉的車門前,語氣的嚴肅提出了要求。
“你們的證件。”
“好的,長官請看。”
徐恩增把證件遞了過去,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希望特務處搞來的偽滿證件靠譜,不然自己變成鬼也不放過姓左的。
因為不清楚防偽暗記,這次行動隻能在擁有東北證件的人裡尋找年齡、性彆一樣的人員,再換掉證件的照片移花接木。
問題是當時特務處跟他要了一張去年冬天的照片,那個時候的他比現在瘦的多,看著也年輕,看上去根本不像一個人。
所以這個方法到底有沒有用,能不能騙過檢查人員,那就得看運氣了,運氣好的話順利彙合,運氣不好也是順利彙合。
一個是在哈爾濱,
一個是陰曹地府。
比起疑神疑鬼的徐恩增,淩三平內心就鎮定多了,他對左重的安排有信心,況且出發之前對方還專門聊過證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