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總巡捕房。
“先生們,幾天了?
約翰·愷自威站在一條被大火焚毀的殘破走廊裡,沉默許久突然起腳踢散一塊地上的石膏板,扭頭看向一旁的總巡捕房頭頭腦腦們。
“你們讓一個大活人從監獄逃出來,又讓她在這裡放了把大火,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天,結果你們現在td告訴我,人還沒有被抓到?
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巡捕房已經失去對滬上的掌控,如果是這樣,我會提議工董會立刻解散巡捕房,由倫敦派人來管理公共租界。
滬上這樣一個流淌著無數金錢的大都市,很多人都想從中插上一腳,我覺得蘇格蘭場的偵探們會很樂意幫諸位這個忙的,好不好?”
他笑眯眯地提出了一個問題,藏在背後的雙手卻暴起了青筋,忍住打死這幫碌碌無為的高級警官的衝動,冰冷的目光裡滿是殺意。
此番話一出,腦滿肥腸的巡長、探長、督查們臉色一變,沒了總巡捕房,自己屁都不是,黑幫份子會將他們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sir,請您和工董會放心,目前巡警已經全部上街,模擬畫像也發給了漕幫方麵,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個該死的犯人找出來。”
一個身穿製服的白人督查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微微彎下腰做出了保證,其他人也忙不迭地點起了頭,蒼白無神的臉上寫滿了驚慌。
“哼。”
約翰·愷自威冷哼一聲,轉身走出火災現場,前往會議室召開了一個臨時會議,目的是討論案件的後續處理以及如何消除負麵影響……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嚴厲的眼神環視一圈:“逃走的女囚犯能擊倒這麼多女黑幫份子,放火和撤離的手段也很高明,一定受過訓練。
而且特彆部的人看過死傷者,對方用的是標準軍用格鬥術,我有理由相信她是中國人、日本人或者彆的什麼勢力的職業情報人員。”
“是的,先生。”
白人督查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一份文件介紹起來:“依據法醫的檢查,
一號死者下顎部位被完全擊碎,二號死者的後腦受創嚴重。
凶手肯定不是普通人,收到這個消息後,我們對國府的特工總部、日本領事館、法租界政事治安處進行了監視,但沒有發現嫌犯。
對方要麼進入了蟄伏狀態,要麼是離開了滬上,我希望得到帝國商業航運公司的支持,調查案發後通過郵輪前往外地的乘客名單。”
約翰·愷自威麵色好看了點,這條偵破路線雖然是大海撈針,可總歸是個辦法,巡捕房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問題是光有這點還不夠。
他快步走到窗邊,猛地拉開厚重的窗簾,打開了窗戶,嘈雜的叫嚷聲隨之傳進了會議室,約翰·愷自威指了指外麵,開口冷聲說道。
“看看外麵那些瘋狂的記者,若是不能儘快解決這件事,不光是你們,連我都要接受倫敦方麵的質詢,大家都不想去東南亞任職吧。”
“當然,先生。”
白人督查作為代表連忙表示讚同,隨後小心翼翼的說了個建議:“要不要像以往遇到棘手案件那樣,找個人頂罪,先將輿論壓下去。
這樣不僅可以讓討厭的報紙閉嘴,也可以迷惑真正的凶手,隻要對方放鬆警惕露出了破綻,我們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她背後的黑手。”
頂罪,這是老傳統了。
前朝的時候,有錢、有權、有勢的大戶人家裡遇有人命官司,就會以重金收買貧寒子弟或無業遊民來頂替真正的凶手去認罪伏法。
因為這些頂凶者為了錢財而主動去送死的行為,就好像是因貪食而被人任意玩弄、宰殺的白鴨,所以民間有知情者稱之為宰白鴨。
公共租界巡捕房為什麼要吸收黑道份子擔任巡捕,一是為了打探到消息,二就是為了控製願意頂罪的窮人,這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約翰·愷自威聞言有些猶豫,倒不是於心不忍,比起帶英在殖民地做的那些事,宰白鴨都算是大慈大悲了,至少認罪就能死個痛快。
考慮了一小會,他最終搖了搖頭:“不行,太多人關注這件事,一旦被曝光就是巨大的醜聞,要想個更加穩妥的辦法,大家再想想。”
總巡捕房高層麵麵相覷,搜腸刮肚想了很久依然一無所得,要是有辦法將事情壓下去,他們早就乾了,哪用等到約翰·愷自威說話。
半個小時後。
終於有個華人小巡長畏畏縮縮舉起了手,約翰·愷自威抬抬手,示意其趕緊起來說話,並且麵露期待,祈禱對方能說出一個好主意。
“報告,捕房越獄案和縱火案的影響太大,督查的主意是目前比較可行的辦法,隻是報社出於銷量考慮,一定會窮儘全力追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