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東市由於靠近太極宮、興慶宮,故而周圍坊裡多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第宅,市內經營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滿足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需要。
不過自古以來的統治者皆視商賈為“賤類”,以工商為未利,嚴禁百官入市。貞觀元年十月、二年十二月,李二陛下曾多次頒布禁令“五品以上,不得入市”,“禁五品以上過市”。
這幫占據社會頂端的家夥既要依靠工商業滿足其物質生活的享受,又自視清高對工商業者卑視,加以種種的限製,實在是當了表子還是立牌坊……
相比於西市更加平民化、更加國際化的貿易方式,更多奢侈品的東市顯然在貿易額上遠遜前者,繁華程度稍有不如。
然而要說市場秩序,人更多、更雜的西市反而要好過東市,這是因為管理市場的官員們在西市可謂完完全全的強勢,百姓都怕官,自然不敢不服從管理。況且這個時候的大唐可謂掃蕩四海唯我獨尊,什麼崇洋媚外的事情根本不存在,非但如此,歪果仁來了大唐那就是二等人,不老實收拾不死你……
反觀東市則恰恰相反。
無論是店鋪經營者亦或是來市場采購者,哪一家不是世家門閥皇族勳貴?彼此之間難免因為立場不同而互生齷蹉,打架滋事更是尋常,市場官吏又不敢管,秩序自然紊亂。
一大早剛剛開市,“雲雀樓”已然人滿為患。
冬日的清晨冷風瑟瑟,凍得人骨頭發寒。冒著嚴寒前來東市采買的各家管事便打發手底下的親信仆役拿著采購單子挨個店麵采購,自己則帶著隨從躲進溫暖的酒肆飯館點上一桌小菜熱粥美美的吃上一頓,而後捧著熱茶尋到相熟的管事談天說地閒聊,等著親信仆役采購回來,在貨單上添添補補做些手腳,將結餘的錢財分一分,自己將大頭揣進兜裡,美滋滋的打道回府……
“雲雀樓”的生意好到爆!
不僅價格優惠、事物美味,更是因為“雲雀樓”的東家乃是渤海高氏。
渤海高氏,聽著似乎山高皇帝遠的偏遠邊陲,但是誰叫人家出了一位牛人呢?
家主高士廉晉爵申國公,即是關隴集團的核心,又由山東豪強親近,即便是江南士族也多有來往。能夠同時與三大政治勢力保持親密關係,滿朝之中唯此一人,地位超然……
況且高士廉乃是當今皇帝的舅丈人,以李二陛下與長孫皇後的深厚感情,怎麼可能不對將長孫無忌與長孫皇後兄妹兩個一手撫養成人的高士廉尊敬有加、頗多優容?
花花轎子人人抬,在哪裡吃飯不是吃?每日采購之時在“雲雀樓”吃上一頓或是早餐或是午餐,既有檔次又有麵子,還能給東家在高家麵前賣個好,何樂而不為?
故此,“雲雀樓”的生意在東市數十家飯館之中數一數二,日進鬥金。
掌櫃坐在櫃台後麵的椅子上打著哈欠,手裡捧著一杯熱茶隻是用來暖手也不喝,沒精打采的打著盹兒。
他是渤海高氏的偏支遠房,幼年便離開家鄉前來長安投奔高士廉,因為性子活泛會看眼色加之同是本家可以信任,頗受高士廉重用,以前一直擔任申國公府的二管事、這兩年年紀大了,府裡的雜事漸漸兼顧不得,便主動告老,前來管著東市裡這麼一間酒樓。
他資曆足夠老,現在酒樓裡的仆役們儘是他的徒子徒孫,威望自然不是一般的高,等閒也不用他出頭辦理什麼事情,就是呆在這兒養老……
大堂裡顧客出出進進,甚是吵雜。
掌櫃皺皺眉毛,覺得有些聒噪,便想去後麵的房間裡小憩一會兒,睡個回籠覺。
一個仆役匆匆忙忙跑來。
“掌櫃……”
掌櫃抬了抬眼皮,訓斥道“安穩一些!每遇大事有靜氣,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方能擔當大任。這般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他最是見不得這等沒分寸的仆役,沒前途啊……
仆役卻是心中腹誹咱就是一個跑堂乾雜活的,能擔當個屁的大任……
說上卻是不敢有一絲一毫不敬,趕緊認錯“是是是,掌櫃教訓的是,小的以後注意……”
掌櫃這才嗯了一聲,捧著茶杯,耷拉著眼皮問道“何事?”
“隔壁賣銀骨炭的那家鋪子的少東求見。”
“賣銀骨炭的?”
掌櫃略微奇怪,本想不見,但是想想那好歹也是滎陽張氏的產業,張亮現如今是滄海道行軍大總管,雖然被房家那位二郎折騰得灰頭土臉顏麵儘喪,可到底也是開國功臣,這個臉麵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