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潭街此時剛到中午,路上不少回家趕飯的人,宋漫出門的車馬此時就在街中行駛,隻不過因為人流多,行駛的速度極為緩慢。
宋漫坐在轎子裡,被這慢慢晃晃的馬車,晃得她頭都快暈了,到琳琅閣明明這麼短的距離,要是自己騎馬馳騁,不過一刻就到了。
兩條街的距離,這馬車愣是行了這麼久,才過一半的路程。
她掀開車簾,皺著眉頭問“林大,前麵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慢啊?”
林大側身坐在馬車上當著車夫,頭也不回地回答“宋小姐不必著急,再過一會可能人就少了。”
“這是為何?”
林大牽著韁繩,一晃一晃的“近十年日頭毒烈,降水又少,北邊的翰城時常顆粒無收,這個時候京耀城中就會湧入不少的難民,前方擁堵應該是難民在乞討。”
“乞討?”宋漫皺眉。
“正午時分,這條街上的人最多了,再過一會就會好點。”
“既然是天災,為何皇上不去安撫賑災?”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難民湧進國都的。
林二在一旁搖搖頭,或許也是覺得馬車走得太慢,覺得無聊,於是搭話道“皇上怎麼沒去安撫,可是一點點的賑災糧根本解決不了整個翰城的溫飽。”
“翰城是出了名的災城,幾乎每隔個幾年,就會有旱災,百姓們沒有糧食,自然會乞討保命。”
“十年前,皇上施行了一次最大力度的賑災,撥金銀萬兩,陳穀新米百鬥,赴翰城賑災,然而趕赴翰城賑災的李尚書卻貪汙……”
“林二!”林大斜了一眼林二,眼神警告他彆在說了。
林二這才驚覺自己在議論朝政,馬上捂著嘴巴不說了。
但是宋漫已經聽了去,尚書管理著賑災錢糧,卻監守自盜,可以想象當時的回隴皇上必然是震怒的。
龍顏盛怒,尚書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賑災錢都敢貪,也不怕被戳脊梁骨戳死。
快行至琳琅閣外,宋漫掀開簾子,終於看到聚集的難民。
都是一些餓得瘦骨嶙峋的老弱,仿佛知道琳琅閣是有錢人出沒的地方,都堵在這裡,希望那些貴人能施舍點東西。
宋漫有些不忍,摸了摸腰間,自己今日買東西帶的錢袋還有一頓飯錢。
想了想,於是把頭上的,耳朵上掛的,手腕上的都摘了下來。
把手中的首飾和錢袋都遞了過去“佩玲。”
……
琳琅閣正值飯點,人聲鼎沸,好不熱鬨,樓層越往上,就越安靜。
頂樓之上。
一群文人雅客聚在一堆,作詩暢飲。
觥籌交錯,他們自詡文人,自然是不想和下麵那些粗漢相較,於是大家夥湊了千兩銀子,才有資金來這琳琅閣的頂樓吟詩。
七八個人全部的私房錢才得了琳琅閣這頂樓半天的時間,用江辭的話來講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江辭是那群文人中最不合群的,一身淡藍的長衫,發冠用玉帶豎起,兩袖清風,手中捏著一杯清茶,身後站著一個護衛,背脊挺得很直,孤零零的坐在窗邊。
江辭看到了琳琅閣樓下的那些災民,眼神又瞥了一眼那些隻知道飲酒作樂的人,目露嘲諷。
裡麵暢飲豪酒,外麵的災民卻餓得連路都走不穩。
如此強烈的對比,讓人不由心生感慨。
他是不屑和他們為伍的。
今天卻硬是被他母親打發過來,美名其曰:多去接觸文人雅客,擴展自己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