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是拍了好幾個小時的落水戲嗎我專門幫你買了杯紅糖薑茶,喝了去去寒氣。”
沈斯釋靦腆地笑笑,將手中的杯子遞過來。
原來是一杯紅糖薑茶,還熱騰騰地冒著白氣。
看包裝,是影城外麵生意很好的一家店,勝在便宜劃算,許初允買過一次,不太喝得慣那種衝兌的味道。
“謝謝你了。”畢竟是對方的一番好意,許初允接了過來,輕聲道謝。
沈斯釋說“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了,還指望著以後你多帶帶我演戲呢,許老師。”
許初允失笑,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沒有架子的藝人。
以往遇到的,但凡有些名氣的,都很有距離感,不為難、禮貌待人就已是大幸。
這一周來她偶爾與沈斯釋聊天,也算差不多了解對方的性格,是那種一緊張就容易碎碎念的話癆少年,眼神裡還透著屬於大學生特有的清澈愚蠢,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
“謝謝你,下次有什麼劇本問題,隻要我能幫上忙的,也可以找我探討。”許初允真誠地道。
沈斯釋卻沒回答她這句話,而是看向她的手上,“這是你買的手套嗎好可愛。”
“這個嗎”許初允單手拿著杯子,空出另一隻手,晃了晃,“這個是我自己織的。”
“你還會織手套”沈斯釋明顯有些震驚。
“這個很簡單的,單股粗線就能鉤織。”許初允說,“你喜歡的話,可以發你鏈接。很適合等戲又不想背台詞的時候打發時間,能讓人安定下來,集中注意力。”
“我手笨,要不你織一雙送我”
許初允愣了一下,猶豫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可以,等我殺青完有空的時候。”
“還要等這麼久嗎”沈斯釋半真半假地道“萬一殺青完你也很忙呢不如把你手上的這雙送我好了。”
許初允眨了眨眼,遲疑著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當然不嫌棄。”
而這一切,都被遠處庭院屋簷下的兩道修長身影儘收眼底。
左邊的男人五官極具攻擊性,唇角微勾著,氣質放浪不羈。
倘若有喜歡追星的粉絲在現場,定然能一眼認出眼前的人就是創造了記錄的最年輕知名影帝,餘家昱。
餘家昱眯著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旁邊的人一眼,開口“江總一來就搞這麼大的動靜啊”
“嗯”
右邊的男人眉眼俊美,氣質卻更具有壓迫感,漫不經心的矜貴冷冽味道,很是引人注目。
“我在隔壁組都聽說了。李導和那個製片主任,求人求到了我頭上,看得出來是真的慌不擇路。”
江聞祈收回視線,瞥了餘家昱一眼,“跑去求你了”
“是啊,不敢求你,覺得我兩有交情,托了人來找我。”
餘家昱說,語氣裡的不屑很明顯,“也不看看他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黑料上長了個人,隻不過之前後台硬,沒人出手整治他罷了。”
江聞祈不置可否,意味闌珊地微偏頭,從寶藍色的煙盒裡敲出一支煙,夾在修長指尖。
夜風有些大,餘家昱很有眼色地上來替他攏風。
打火機砂輪輕擦出聲,虛虛點火。
深雋的眉骨被一點昏芒點亮,而後又歸於黑暗。
淡淡的煙霧繚繞開,餘家昱看了一眼寶藍色的煙盒,外麵印著anchester的字樣,包裝設計依然簡單冷淡。
他記得三年前,他第一次見江聞祈,對方也是抽的這個牌子的煙,當時給他留下了特彆深刻的印象。
“你怎麼
還是喜歡抽這個牌子的煙就沒試過彆的這麼專一。”餘家昱說,“我覺得還是利群最好抽,夠勁。”
被問的人隻敷衍地嗯了一聲,看得出不怎麼想搭理他。
男人冷淡的態度並未勸退餘家昱,他繼續道“我還真以為你風塵仆仆地來探班,是重視我,結果聽說你在隔壁劇組,衝冠一怒為紅顏,把總導演都給換了”
江聞祈不耐煩地撳滅煙,打斷他,“走了。”
“走什麼,我就當你專程來看我的好了,咱兩什麼交情”
餘家昱吊兒鈴鐺地追了上去。
在後麵跟著的經紀人冷汗都要下來了,隻能瘋狂用眼神示意祖宗,求你了,這是你大老板,快彆開玩笑了。
餘家昱注意到了經紀人的眼神,但隻當做沒看見。
他與江聞祈雖是名義上的老板與員工,但關係反而不如一般老板與員工一般嚴肅客氣疏離。
當初江聞祈收留了北漂打拚,差點流落街頭分毫沒有的餘家昱。同樣的,他也以優異的成績回報了盛彙對他的賞識和傾注的資源。
一部狂浪怒濤就席卷50億票房,成功包攬年度票房第一。緊接著又接下了好幾部商業電影和電視劇,很有拚命三郎的架勢,這幾年也為盛彙賺了不少錢,公司裡人人稱一聲餘哥,也打響了盛彙傳媒在圈裡的名號。
後來兩年,餘家昱能碰到對方的次數越來越少,隨著江聞祈正式接手江盛,機會更是渺茫。
今天難得的機會,他是必然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插科打諢,拉近距離。
隻是今天,餘家昱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因為江聞祈似乎,心情不太好。
許初允與沈斯釋聊了會兒,告彆之後回到彆墅,已是晚上十點。
她手裡還捏著紅糖薑茶的杯子,因為控糖的原因,隻喝了小半杯,剩餘的隻能倒掉,丟進客廳的垃圾桶裡。
許初允上樓取了換洗衣服,腳踝不敢沾水,便去樓下客廳找了個軟凳,在一樓客房的盥洗室裡先簡單用熱水擦洗了一遍身體,又彎腰單獨洗了頭。
吹乾頭發,最後換上了舒服柔軟的棉質睡衣。
忙完這一切,許初允已然累得眼皮打架,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透露著疲憊,腰部尤其酸脹疼痛。
她回到房間,房間寂靜而黑暗,她也懶得開燈,隻合上房門,一瘸一拐地走向床邊。
許初允閉著眼,緩慢地摸索到床沿,倒頭就想將自己扔入柔軟的大床
就在這個瞬間。
被睡意和困乏拖慢的嗅覺,終於遲鈍地發現了哪裡不對。
空氣裡因男主人離開而淺淡得近乎消失的清冽香氣,在此刻忽而濃了一些,夾雜著很淡的幾絲煙草味。
以及濃重黑暗裡,沉緩的呼吸。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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