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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榆客棧中,身著海棠色衣裙的少女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大堂吃蠶豆。
桌上豆莢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她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的意思,見著碗中蠶豆快見底了,還打算讓小二再盛一碗來,隻是話尚未說出口,卻有一隻手從後探來,輕輕敲了敲她的頭。
“再吃下去,牙還要不要了”
阮棠痛呼一聲,轉過身看向身後人,無精打采地喚了一聲師姐,又說“整日在這客棧中待著,既沒有佳肴美饌可吃,也沒有話本戲班可看,不吃些從食點心解悶還能做什麼”
秦知白一行人已經離開了三日,這幾日來她每天都與師姐林芷晴待在客棧中,除卻習武練功外便是前去客房查看那名名叫阿夕的女子狀況,日子過得就如同監察司獄中的牢犯,實在乏味得緊。
林芷晴在她身旁坐下,為自己斟了一盞茶,“若覺得無趣便與我回蜀中去,師尊傳你的鞭法你尚有一式未學,此番隨我往涿川賑災已是任你玩鬨,你還想拖到何時”
聞言,阮棠皺起了鼻子,“可是回去分明更無聊些”
儘管蜀中物阜民豐,玩樂之地繁多,夕霞派漫山桃林的風光也一直為人稱道,可於一地久居了十數載,便是再新奇之處也早就膩了,何況回派後少不了要被督促著每日練功,又如何抽得出空來玩樂。
瞧她悶悶不樂的模樣,林芷晴無奈。
“你本是師姐妹中資質最佳的一個,否則掌門也不會破格收你為徒,隻是偏生耐不下性子練功,也不知你這貪玩的脾性何時能改一改。”
“資質哪裡及得上師姐呢,有師姐在就好了。”
阮棠裝出乖巧模樣向身旁人撒了撒嬌,而後不等林芷晴再說,便跳起身子往門外走來的人而去。
“簡大人”
她快步來到簡無鋒身前。
“聽說桃花穀之事已有眉目了,那燕姐姐她們是不是也快回來了”
從未見眼前少女對自己這般殷勤過,簡無鋒愣了一會兒,方笑道“燕司事昨日來信,的確說今日便會返回沅榆,隻是究竟何時到卻尚不可知。”
阮棠長出一口氣,“太好了,燕姐姐她們回來後我就不必每日待在客棧中守著阿夕了。”
儘管阿夕年紀比她還要小上幾歲,性格也算得上乖巧,隻是到底神智形同幼兒,整日翻來覆去不是喊著阿爺便是念著月亮殺人一類的話,毫無邏輯可言,攪得她頗為頭疼。
簡無鋒自懷中拿出一紙證言,又道“阮姑娘前日不是讓我替你查謝家二公子謝世傑嗎我審問趙誠時恰巧得知謝世傑多年前曾因殺害一名女子被其家人告入過監察司,隻是謝家有錢有勢,以十兩黃金賄賂了趙誠,趙誠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此事壓了下去。”
握鞭的手倏然收緊,阮棠怒極“果然禽獸不如”
她本想著謝家平日如此囂張跋扈,私下定然有些不為人知的醜行,如今趙誠倒台,她恰好可以借此機會清查謝家,好找出些證據來為錦雀報仇,誰料僅僅是謝世傑一人身上便背了人命案子,可見整個謝家又該是何等汙濁。
見她滿麵憤慨,簡無鋒道“謝世傑如今在春池閣聽曲,我正欲帶人前去抓他,阮姑娘可要與我同去”
阮棠正在氣頭上,當即便要點頭應下,而方張開嘴,卻想到客房中神智不清的少女,頓了一頓,便有些鬱悶地住了口。
“算了,我答應了燕姐姐留在客棧保護阿夕,還是等她們回來後再說吧。”
簡無鋒笑道“春池閣距此不遠,來回一趟應當半個時辰便足夠了。”
“半個時辰”聽他這般說,阮棠不免又有些意動。
凝眉思忖了一陣,她下定決心抬了頭,“若隻是半個時辰應當並無大礙,我與師姐說一聲,你等著我。”
轉頭尋到林芷晴與她軟磨硬泡了一番,總算叫她鬆口答應,阮棠生怕她反悔,握著軟鞭便隨簡無鋒出了客棧。
望著漸漸走遠的身影,林芷晴囑咐道“路上莫要耽擱,早些回來。”
已走出門外的少女一擺手,“知道了”
林芷晴搖了搖頭,再飲了一口茶,便將手中茶盞放下,朝樓上客房而去。
為確保阿夕安危,客棧已被監察司包下,如今並無他人留宿。
她走到客房外,望了一眼空蕩的廊道,卻微微凝了眉,覺出了一絲異樣。
她知曉二樓儘頭的房中住著一名極為重要的女子,以往女子所在房門外總會有兩名監察司候吏輪流值守,即便入夜也從不空缺,而今日竟空無一人,令她不免感到有些古怪。
抬起的手按上腰間軟鞭,林芷晴一步步行至儘頭的客房前,伸手輕輕一碰,房門便“吱呀”一聲應聲而開。
房中少女聽得門外傳來的聲響抬起了頭,與她四目相對,眨了眨眼,一雙眼中儘是懵懂神色。
見她並無異樣,林芷晴隻以為是自己多心,方準備關上門離開,卻有一道極細微的破風聲自斜後方悄然襲來。
沅榆城外,一行人打馬自遠處而來,踢踏的馬蹄行過江上長橋,踩上堅實的青石板路,隨川流人潮緩緩進入了城門之中。
楚流景獨自駕馬牽韁,任身下駿馬徐徐朝前走著,望著長街兩側熙來攘往的人流,笑著慨歎“雖不過隻在桃花穀中待了幾日,可眼下乍然回到沅榆,倒頗有些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