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愛得要死呢。
是這樣的,還有彆的想問的嗎。
孟冬意和他懟慣了,真談到感情的時候反而沒話,走過去啪地摁滅了燈,眼不見心不煩。
收拾過的床鋪帶著嶄新又陌生的氣息,依然睡不著,翻個身,她看見床頭櫃上的明信片。
舊的沒眼看。
所以被塑封起來。
上學那會流行過寫元旦賀卡,她收藏過很有詩情畫意的一張,沒有花花綠綠的塗彩,隻有簡單詩句,樂府集雜曲歌辭裡的。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那時候她對他的少女心思無處
可藏。
她跟隨孟絳來到段家,被欺負得像隻小刺蝟,警覺的時候蜷縮成團,滿身帶刺,可就是有一天,一直欺負她的“哥哥”,突然對她好起來,不再那麼頑劣,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護著她。
等到刺蝟放鬆警惕,露出柔軟的肚皮,他的所有溫柔變成一把利刃生生刺入,割下她心頭淋漓的血,讓她從少女夢境中回過神來,他所謂的好,不過是利用。
不僅如此,他還會繼續對她“好”,要他們保持親密關係。
他們彼此深入了解,彼此無比親近,在一起那麼長時間,孟冬意早就忘了自己當初是怎樣喜歡他的。
她拿起明信片,手一擰準備撕了,看到它這些年被保存得這樣完好,又頓住了。
算了。
不是所有東西都能撕掉的。
專家團隊協同治療後,孟冬意在醫院裡陪母親的時間更多了。
醫生們沒說得那麼具體,她也知道,孟絳活下來的可能很小。
孟絳心態不錯,沒有覺得命運不公,她知道自己這些年做過哪些惡事,如今一報還一報罷了,死了倒很清靜,就是無法放心得下女兒,哪怕她不認段年,留在安城都是好的,總比戰火紛飛的地方要強。
每每提到這些,孟冬意置若罔聞,掐準時間就走了,她要陪段年去吃炸雞。
段家這幾年名氣敗落,生意卻蒸蒸日上,做到龍頭的位置,然而誰能想到段家的小少爺連口炸雞都沒吃過。
孟冬意帶段年去商場的一家連鎖炸雞店大快朵頤。
段年臉上的笑就沒停下過,儘管被當成繼承人嚴格教育,到底是小孩子,吃到好吃的或者看到新鮮的事物都會呈現出孩子氣。
“姑姑,你真好。”段年誇讚道。
“好什麼”孟冬意不喜歡用一次性手套,直接用手拿著裹著醬汁的去骨炸雞,“帶你吃這個嗎”
“嗯,爸爸從來不讓我吃這些的。”
“你喜歡吃嗎。”
“喜歡。”
“那你可以和他商量,偶爾吃一次沒關係。”
段年思索,他沒有想過這一層,因為段舟一直都是果斷的行事風格,沒人和他唱反調,這些年來,隻有姑姑是不一樣的。
看對麵的孟冬意吃的唇際掛著油漬,段年抽了一張紙巾,站起來遞過去,他的胳膊很短,幫她擦拭的動作很笨拙。
孟冬意咀嚼的動作慢慢停頓。
“姑姑你嘴上有東西,我已經幫你擦掉了。”段年說。
他的吃相比孟冬意要規矩得多,想來也是被訓練過的。
孟冬意看著小孩子天真的臉蛋,行為舉止卻比同齡人懂事,鼻尖莫名一酸。
都是當媽的給孩子擦拭唇角,但她家的年年很小就這麼溫柔體貼了。
他是個大人眼底的好孩子,她不是個好媽媽。
孟冬意喝了口冷飲壓製住心口裡滾起的洶湧,“年年,你真可愛。”
對於這樣的誇讚,段年習以為常,“姑姑也很漂亮,姑姑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人。”
“是嗎,你爸爸身邊沒有其他漂亮阿姨嗎”
段年搖頭。
“那你,媽媽呢”孟冬意知道自己不該問。
“我媽媽不在這裡。”段年倒習以為常,看樣子在學校的時候早就被人問慣了,答得很流暢,“有人說我媽媽去很遠的地方了。”
“你想她嗎”
段年厚密的睫毛眨了眨,“不知道,我沒見過她的樣子,不知道怎麼想。”
就算夢到過也隻能夢見背影,他對媽媽的認知是一片空白。
“那如果她回來的話,你會開心嗎”孟冬意禁不住又問。
“嗯。”
“她這些年沒陪著你,你不怪她嗎”
段年搖頭,“能看到媽媽就很開心了,為什麼要怪她。”
他不覺得媽媽必須要陪他長大,這不是她必須要做的義務,也許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許她隻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呢。
孟冬意喉間越發乾澀,段舟那畜生,是怎麼養出這麼好的兒子的。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