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於原身的摧毀,天南受到的影響同樣不小,此時他的神魂狀態已經接近奄奄一息的程度了。
謝停雲頓了一下,果不其然地伸手探查著天南的魂魄。
伴隨著陣眼被破壞,整個魘靈邪陣都破碎開來。
那些被困在木十字架上麵的弟子們恍然發現麵前所有的怨靈都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隨即紛紛朝著同一個方向去。
就連已經占據了活人身體的鬼魂,竟然也直接放棄了這具身體,為了不知名的原因向遠處去。
死門內的景象不是明燭過往的記憶,全部都是真實的。
直到衝天
的怨靈怨氣一窩蜂地朝著這邊湧來,
道明才恍然回過神來,
朝著那邊茫然愣在原地的弟子們大喊道“愣著乾什麼,趕緊把自己的身體拿回來啊”
差點就成為了遊魂的各宗弟子們這才手忙腳亂地鑽回自己的身體。
索性一切都還很順利。
然而整個怨鬼境內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有大量的怨鬼聚集在上空,怨氣幾乎凝為實質,讓人窒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它們目的明確地衝向明燭,如同嗜血的仇人一樣撕扯著明燭渾身是血的身體。
根本不用寧沉動手,就憑這些失控的怨鬼,就足以要了明燭的命。
密密麻麻的鮮紅天譴深深刻在了明燭的皮膚上,那分明是極痛的,然而明燭卻一聲也沒吭,隻有在謝停雲嘗試去引渡天南魂魄的時候,他才終於有了反應。
明燭像是想往天南的方向爬去,然而無數怨靈穿透他的身體,撕扯他的魂魄,就像明燭對他們做的那樣。
明燭無力地垂下頭去,顫抖的手卻依舊想往天南的方向抓。他張了張口,喉間的血比想說的話先湧了出來。
彆彆傷害他。
縱然貴為妖王,修為強大,也無法抵抗住殺孽深重後得來的反噬和天譴詛咒。
天南的魂魄奄奄一息,但依舊尚存著微弱的神智。
他目睹著所有所有,看著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終於承受不住怨靈的撕扯,最終深深無力地倒下,一如曾經發現明燭欺騙他的真相一樣。
肉身的死亡隻是一切的開端。
明燭的神魂尚在,還有無數枉死的怨靈尚在,他根本還不完。
天南終於看懂了明燭的口型,也終於明白了一切。
他困在傀儡裡麵,借著謝停雲要將他引渡進定魂珠的空隙掙脫出傀儡的身體。
天南眼淚斷了線地掉,幾乎和明燭一樣狼狽不堪“人族,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他們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我啊,蠢狐狸”天南哽咽地撕心裂肺道。
天譴的詛咒刻入明燭的神魂之上,每一條鮮紅詭譎的紋路都代表著一條枉死在他手裡的無辜人命。
天譴,意為因果循環,惡事做儘,終得報應。
一日不還清因果,一日仍舊受到萬鬼噬心撕咬。
明燭第一次感覺到平生茫然無比。
明燭低下頭,看著踉蹌朝著自己奔來的天南,幾乎有些茫然無措地說道“天南。吾是不是錯了。”
他喉嚨滾了滾,一字一頓地說道“他們不想殺你”
“可是服飾是一樣的,明明若是他們隻要契約吾不是不給的。”明燭的嗓音開始顫抖起來,“為什麼,他們救你,那些畜生卻要殺你”
天南擦了擦眼淚,手朝著明燭身上的天譴伸去,鼻音濃重道“該還的,我會與你一同償還,索性現在起碼不至於殃及他們,少一條枉死的人命也好。”
然而明燭卻反應極大地
退了開來,說道“彆過來。”
明燭才恍然意識到了什麼。
天南執拗地要上前去觸碰明燭,然而下一刻他卻被一股輕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拂開了。
明燭胸膛起伏地看著天南,他數次張了張口,終是慘笑出聲“可是天南,你能不能教教吾,若是來不及了怎麼辦啊”
天南心中陡然一突,有了不好的預感。
哪知下一刻,明燭卻驀地轉過頭衝著謝停雲嘶啞泣血般道“謝停雲帶他走啊你還要看著他在你麵前再死一次嗎”
謝停雲瞳孔一縮,腦中還沒思考明白明燭這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手卻領先一步,抓住了旁邊的寧沉。
怨鬼境內的怨靈實在太多,以至於明燭幾乎都要被枉死的怨靈淹沒,半空之中的怨靈怨氣依舊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頭。
魘靈邪陣徹底破碎,怨鬼境內怨氣衝天,天南的眼淚和明燭的混在一起,帶著許多枉死之魂泣血般的執念凝固成鮮紅剔透的血滴。
寧沉沒管被抓住的那隻手,和可能投過來的僵硬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沉沉抬起眼眸,抬手將那滴怨鬼淚收攏進手心,隨後轉手送進了謝停雲的儲物戒中。
謝停雲瞳孔顫抖地看著寧沉,幾不可聞地一字一頓說道“寧沉”
寧沉的手已經有些不受控製地發抖,那是神魂、識海和身體經脈無法承受更多的怨氣所導致的。
然而寧沉的神情依舊是平靜的,他在眾人或驚駭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咳出了一口血,向來堅挺的脊背此時肉眼可見地顫抖著。
寧沉嘖了一聲,滿不在乎地擦掉了唇邊的血跡,歎了口氣,沒心沒肺地對謝停雲說道“快走吧師兄,再不走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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