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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責怪自己嗎能妥善平衡好自己的日常和能力嗎,擁有這樣的能力對你而言是枷鎖負擔嗎睡眠質量怎麼樣,會不會經常做噩夢
鄭醫生問了出來,以上這些問題都是醫療團隊很在意的方向,忍不住跳脫出問卷切身詢問。在他們看來,這種能夠探知犯罪、感受犯罪者心理的天賦十分危險,完全是一把雙刃劍。
握著這把劍的人能察覺到犯罪的發生,也時刻要警惕不被刀劍所傷,劃破皮膚肌理。如同凝視深淵者如行走在鋼絲之上,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深淵
“不會。”江雪律認真地搖頭,“一個人的能力有限,我會努力儘我所能。”如果實在做不到,他也沒辦法。
他這個treasure的賬號,也曾向大洋彼岸發出提醒,有人選擇相信,成功逃過一劫,有人選擇嗤之以鼻,把他當成弄虛作假的騙子。
一開始江雪律確實遺憾過,後來他閱讀了一本心理健康學,深知這個世界上時時刻刻都有犯罪發生,這一切要怪就怪人心險惡,犯罪者的殘忍。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他沒有時間去多想。
他決定與這些邪惡長長久久地鬥爭下去,所以他不能被打敗。他幫忙報警、努力去提醒,已經做到了他該做到的,這是他能掌控的部分,剩下全是他無法控製的。
問心無愧之後,江雪律不會太責怪自己,也不會太過情緒低落。
沒想到會收獲這樣一個回答,鄭醫生怔住了,後台同步錄入的問卷裡,許多警員尤其是年輕警員都回答道“我會怪自己,為什麼速度不快一點。”這是許多一線警員的迷惘之處,他們像抽鞭子一樣催促自己,快一點快一點,奔跑的速度最好像風一般,仿佛他們速度快起來,就能阻止一切的發生。
最後隻落下一堆胃病,比如胃潰瘍、胃部應激等,以及身體上的病痛,將自己卷入瘋狂的精神內耗。
“你真的很棒”鄭醫生從沒見過這樣的孩子,一雙眼睛凝視深淵,感知一切犯罪信息,頭腦卻何其清醒,不會在情緒中沉淪。
“健康心理學你平時有在閱讀這些書”聽到這裡,鄭醫生手指停頓,眼鏡片背後一雙眼睛微微大睜,這這這
江雪律輕輕點了點頭,這有什麼問題嗎他平時都有閱讀一些心理學的書,在嶽離歌想要炸毀江州市一案中,嶽離歌抑鬱症發作,曾經在網上求助,“貓冬雪”給嶽離歌分享了一批書單。
這份書單很好。
江雪律也都抄了下來,閒來無事翻兩頁。
鄭醫生“沒事。”
這孩子比他想象中厲害多了,平時就有在積極自救。如何形容這種聰慧,江雪律骨子裡是勇敢的、無畏的,同時他也是柔軟的,在這個犯罪率頻發的世界和罪惡滋生的現代都市中,對方早就意識到了這個天賦能帶來的危險,所以小心守護著自己高敏感的內心。
“那睡眠問題如何”
江雪律唰唰唰地寫下自己的答案
睡眠很好,偶爾會夢到凶殺案,大多數時候不做夢,不起夜,不驚醒。
如果有噩夢,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說明有案子發生了,他可以向警方發去提醒。
鄭醫生久久無言,他望向江雪律。
這真的實在令人驚訝,按照醫療隊的預計,一個高中生肩膀扛了兩份責任,白天要為課業焦頭爛額,閒暇之餘要協助警方破案,應該勞心勞累,無法平衡才對
江雪律還好,反觀警隊這裡,許多警員發現自己根本無所適從,長時間緊繃的神經在走進室內後放鬆下來,結果一看這些問卷,他們精神再度緊繃起來。
他們忍不住在心裡呐喊,這些都是什麼鬼問題
“生活或者工作中遇到過難以解決的事情嗎”
怎麼說,這難道不是經常遇到的事情嗎破不了的案子、抓不完的嫌疑人,錄不完的口供,難以釋懷的案情後續對於許多人來說,一些案子蓋章結束就是結束了,可對於親身經曆的警員來說,他們走進去就很難出來了。
“近一個月睡眠問題如何”
不少警員揉了揉隱痛不已的太陽穴,填下了“有睡眠問題”,“容易驚醒”,“倒頭就睡”。
“會習慣性責怪自己嗎是否經常感覺心情低落、情緒鬱結”
不少警員沉默了。
“能平衡好生活、工作和家庭嗎”
一些有家室的警員到這裡都填不下去了。這個問題好似重達千斤,無論是打鉤還是跳過。
如果隨便打開一部手機,會發現他們發的最多的短信是“對不起親愛的,今天不能陪你了”、“一級勤務”、“今晚加班”、“又有案子了”、“寶貝我食言了,晚上要值班”、“今天是我巡邏出警”、“還在忙”、“我有吃晚飯,你給自己做了嗎”、“在路邊調解糾紛”、“過年休假沒了,回不來了”、“孩子沒哭吧”、“嫁給我委屈你了”這一條條短信是常態。
在萬家燈火團聚之時,街上人群摩肩接踵,一名名身穿黑色警服的警員,目光犀利地守護人群。守大家注定要犧牲一部分小家。
怎麼平衡,根本平衡不了。
“上一次開心是什麼時候”
江雪律想了想,寫下了“和朋友去茶餐廳吃飯,招牌菜很美味”,警隊這裡又沉默了,上一次酣暢淋漓久違的開心是什麼時候是案件經過一係列千回百轉終於告破時,還是跟多年沒見的親戚朋友終於能齊聚一堂,可惜因為公務繁忙必須匆匆離去時是警局裡來了一隻軟綿綿的小黑貓,這隻貓一點也不怕人,睡在每個人的辦公桌上,柔軟的毛發給人一點治愈時是
似乎有點想不起來了。
許多警員悵然若失。
後麵還有許多問題,一場問卷下來,江雪律唰唰唰動筆作答,仿佛當成了一場小考試。其他警員臉色卻比紙張還白,不少人被喚醒了潛意識的創傷,大太陽底下,一個個嘴唇微張著喘息,額頭滲著冷汗,背部大汗淋漓。
媽呀這問卷激起咱如同打了一場硬仗一樣,比跟犯罪分子搏鬥一天一夜還累。
小護士治療進入第三階段,請躺下深呼吸,放鬆自己的心情。她熟練地拆開座椅,將座椅折疊出一張一米八的躺椅,人可以躺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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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律“我要躺下嗎”這裡的床這麼柔軟,萬一睡著了怎麼辦。
小護士眼神柔和“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如果你睡著了也沒關係。”他們也是觀察狀態,如果睡著了,他們會搖號下一個。
江雪律很聽話,他照辦了。
少年緩慢躺下,烏黑柔軟的頭發隨著仰頭的姿勢,微微往後滑落。沒過幾分鐘,在醫生耐心地引導下,江雪律閉上了眼睛。
少年雪膚黑發,長睫垂眼,是很漂亮的弧度,密密地遮蓋住那雙清醒時的黑色眼睛,在臉龐打下暗影,兩排小扇子。挺拔的鼻尖和淡色的唇瓣微微翕動,輕輕的呼吸聲很快響起。
“真的睡著了”
太措手不及了,這速度快得鄭醫生來不及敲鍵盤,錄入電子檔案。
入睡時間五分鐘,這說睡就睡的能力,一點問題也沒有啊這一環節測試潛意識的精神壓力、睡眠障礙還有創傷喚醒,測試人與人、人與環境防備心等。
在沒有音樂輔助和話語催眠的情況下,僅僅後背墊了舒適的躺椅,小江同學五分鐘不到就睡了。醫療隊成員心情再度微妙了許多。
秦居烈站在治療室門口。
他還穿著深藍色襯衫,下麵是黑色長褲,神色淡淡很是沉靜,仿佛在等什麼結果出爐。
一刻鐘後鄭醫生走了出來,他左手拿著幾份報告,右手拿著水杯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