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傅雲晚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拖去一邊,桓宣的臉一霎時挨得很近“沒事吧”
傅雲晚被他緊緊抓著,想掙紮又沒力氣“沒事。”
桓宣細細打量著。幾天不見她又瘦了許多,蒼白的臉上隻剩下一雙大眼睛,一張紅唇。人在病中,唇該這樣紅嗎桓宣不能確定,見她袖口處落著幾點炭灰,伸手拂掉“燙到了沒”
“沒。”傅雲晚急急縮手,驀地瞧見他手背上幾個通紅的血泡,是被火炭燙的,“你、你受傷了。”
桓宣這才覺出來疼,隨手將炭屑甩掉“無妨。你在病中,何苦弄這些東西衣服事大,還是你身體事大”
傅雲晚羞慚得不敢回答,他鬆開她,將熨鬥拿出門外倒掉“以後再不可如此。”
傅雲晚怔怔看著,忽地反應過來,連忙往裡屋去“我有藥。”
桓宣想說不必,她已經走了,簾子微微一晃,藥香裡夾著一縷幽香,絲絲縷縷從裡頭泛出來,桓宣停步,猜想裡麵大概是她的臥房,從前這間屋放著謝旃的琴畫麈尾等物,她住了幾天,不知不覺便染上了她的氣味。
簾子又是一動,傅雲晚拿著一個瓷瓶走了出來“先用冷水洗洗,再塗點獾油。”
青釉瓷瓶,木塞子裹著絲綿封口,桓宣認得這個,謝旃的藥箱裡也總有這樣的瓷瓶。往事一刹那間蜂擁著撲上來,謝旃常用這種瓷瓶裝著金瘡藥給他包紮傷口,小時候是習武時的磕碰傷,再大點,是上陣殺敵的傷口。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洗一下吧。”她端著水,低聲叫他。
桓宣沉默著伸手衝了衝,比起戰場上的傷,這點燙傷根本不算什麼,但此刻這種無可挽回的心境,比傷口更讓人煎熬。
傅雲晚覺察到他突然陰沉的情緒,愈發惶恐“該、該塗藥了。”
他出著神沒有回答,傅雲晚不敢再說,塗藥的工具忘了拿,又不敢去找,隻得拔了簪子蘸上獾油,輕著手勁兒向他傷口塗抹。
桓宣猛地縮回手“不用。”
連這情形都讓他想起謝旃,有時候沒帶工具,謝旃也是用簪子給他塗藥“走吧,該去給佛奴上香了。”
轉身出去,餘光裡瞥見傅雲晚白著臉跟在身後,是被他嚇到了吧,他本就不是平易的性子,心緒惡劣時肯定更嚇人。桓宣緩了緩語氣“那獾油,是佛奴給你的”
是的。當年母親火化後她著急撿骨殖,被餘燼燙了手,謝旃給她塗了獾油,後麵這麼多年裡他總想著這事,每年都會給她備一瓶。傅雲晚忍著淚“是。”
桓宣看見她泛紅的眼梢,她必是想起了謝旃,和他一樣。想要再問,荀媼匆匆找來“大將軍,該給郎君上香了。”
忽地瞧見他手上的傷,吃了一驚“手怎麼傷了”
“燙了下,”桓宣背過手掩住,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自己沒留神。”
傅雲晚本想承認,此時也隻能瞞下,他是怕荀媼責怪她吧明明是破陣殺敵的武將,偏又心細如發,讓她越發羞慚緊張,不知該怎麼才能彌補。
荀媼並不相信這個說辭。那傷看起來像是火燙的,大白天又不用點燈,哪來的火倒是方才傅雲晚要了熨鬥,那裡頭,會用上炭火
桓宣快步走著,看見精舍的屋簷,謝旃的棺木就停放在那裡,沉默著邁過門檻,在靈前雙膝跪倒“舉哀。”
焚香燒紙,哭聲四起,屋脊上一聲接著一聲,是陰陽生在招魂,傅雲晚默默流淚,都說頭七時亡魂會返來看望故人,謝旃,會回來嗎
從早到晚,轉眼又是入夜,桓宣遣散眾人,又喚傅雲晚“時辰不早了,你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