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有多少門閥摩拳擦掌,就等著它們?
……
是夜,遊榮之匆匆進宮。
月過中天,一國之君還在挑燈奮鬥。
遊榮之走進去時,恰好見到爻王抓起幾套卷宗甩到地上,勃然作色:
“可惡,都是欺上瞞下的孽障!”
紙片紛飛,邊上的宮人趕緊去揀。
遊榮之趕緊道:“王上保重,莫要氣壞身體。”
國君自壽典之後,脾氣一直不好。
相生相伴的老梨樹生機漸泯,爻王格外暴躁,經常無故發怒。
他把案頭的卷宗拍得啪啦作響:“年中收上來的稅貢,又比年前少了一成!這七八個月都是五穀豐登、四海鹹平,怎麼上交的錢反而少了?”
“相比四年前,就足足少了兩成,嘿嘿!”爻王冷笑,“再這麼下去,十年後國庫得銀多少啊?遊愛卿,你給我算一算!”
遊榮之微汗。
他哪裡能算這筆賬?
他輕咳一聲:“王上,這幾年各地興修水利,補繕城防,尤其北邊抵禦羅甸,本身也用了不少錢。”
爻王冷冷瞟他一眼:“你倒是不肯得罪人。”
其實君臣都明白怎麼回事。彆的不提,薛宗武就是個中典型。
為什麼害怕青陽監國派人去他管理的貢地查賬?不就是因為平時中飽私囊、做慣了假賬!
青陽前段時間監舉官員,為什麼人人畏之如虎?
因為一查一個準,一辦一個準。
蛀蟲這麼多,都趴在國體上吸血呢。爻王冷笑:“吃得個個腦滿腸肥,嘿嘿!買起貴得翻天的精舍,卻是眼都不眨一下。”
這幾天的幽湖精舍賣出什麼價格,他也聽說了。
一座郊區的小樓,甚至隻有圖紙、見不著實物,就能賣出大幾萬的價格。
嘿,他忠心的臣子們可真有錢。
遊榮之趕緊道:“大夥兒也是聊表心意。”
要不是衝著爻王儘忠,要不是奔著國君的恩典,誰會花天價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郊區買個圖紙樓?
誰腦殼子壞了?
誰錢多燒的?
眾官員一擲千金,買的是那幾塊瓦、那個小門小戶嗎?大幾萬的銀子呐,就是幾座大莊園都買下來了!
當然遊榮之知道爻王性格傲嬌,這些話隻能悶在心底。
爻王哂然一笑:“心意?”
百官的心意是送給他的,錢卻先到了賀驍那裡去。
但這話連他也說不出口,隻瞅著遊榮之道:“你早早預定了幽湖彆苑第二期的臨湖精舍,現在看來,劃算了。”
第二期彆苑的後排精舍都能賣上八萬三,臨湖精舍又得多少錢?
當時遊榮之一口氣豪擲五萬兩,聽者還覺得匪夷所思,現在看來也是賺了。
遊榮之隻能赧然一笑。
難道要說,全靠同僚襯托嗎?
“行了,說說今晚的發賣吧。”這是爻王交代他的任務。
“是。”遊榮之一板一眼說起今晚盛況,沒有添油加醋。
可即便如此,爻王越聽越是心驚。
“多少?”他打斷遊榮之的話,“今晚最後一幢拍到多少錢?!”
“第一幢,九萬三千兩。”遊榮之吐字清晰,“……最後一幢,十二萬兩!”
十二萬兩!一幢精舍十二萬兩!
“好,好。”爻王緩緩道,“就是靈虛城也很少賣出這麼貴的宅子!我的臣子們可真有錢呐。”
遊榮之不敢接話。
一億多錢買一幢精舍,這數字屬實有點誇張了。但他來路上一直思索,倒是有些頭緒。
用這個價格買幽湖彆苑的精舍,已經不僅僅是向國君儘忠了。
買到就能賺到的東西,那就不再純粹是棟宅子。
這才是爻王不高興的原因罷?
君心如淵哪。
爻王又問他道:“既然幽湖彆苑賣得這麼好,你算一算,賀驍從中賺到了多少錢?”
“一期的價格不透明,有些還不知曉。”遊榮之早知道他會這麼問,“照目前記攏的數字,他收去的款項應該接近三百萬……兩。”
“三十億錢,嗬嗬。孤身來到天水城,不出一個月,就能賺到三十億錢。”爻王耷著眼皮,“這小子的確有些手段,難怪霜葉國師會用他。”
這麼大一筆錢,普通人十輩子也賺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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