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連升兩級,管理工匠隊伍了。
有罰,自然得有賞。
徐大人大喜,拜謝王恩。
“君上既然限期四個月,遊大人和我就得不負所托,盯緊工程進度。”賀靈川一字一句,“四個月內賣不掉新城宅地、回不了款,這項工程一定做不下去!屆時,在座的各位都吃不了兜著走。”
眾官麵麵相覷,無人吱聲。
怎麼叫作吃不了兜著走?這個工程可是牽動上百官員,算上外圍幾千人都不止。都說法不責眾,參項這麼多官員,難道爻王能全部降罪嗎?
那會在爻王廷引發多大震動!
那以後誰還敢給國君辦事?
賀靈川很清楚他們在想什麼,緊接著就道:“進度落後了七天!要追回這七天時間,就得加班加點,加倍努力!我王已經批複,新城擴建一刻也不許停工,每天十二個時辰開足力氣!從今晚起、從此刻起,就要挑燈夜戰!各位大人就照著這份進度表做事,按時完成份內之職。”
“自認堅持不下去的,現在就可以走出這道門口,去追齊舒桓。”他指了指桌上的冊子,“決意留下來的,現在就簽軍令狀,一人一份。但有延誤失職,照狀處置!到時候,可不僅僅是丟掉差事這麼簡單。”
官員們都驚道:“遊大人!這、這?”
他們又不在前線打仗,立什麼軍令狀?
遊榮之也點頭:“王上說,建新城就是打大仗!誰辦不好,誰就要受令法處置!請各位正視,切莫輕忽!”
官員們想著法不責眾,這麼大一個工程乾不好,那也是群體的失職,怎麼能怪到自己一個人頭上?
賀靈川的辦法,卻是讓他們各犯各的錯,各背各的鍋。
要受罰的沒有群體,隻有個人。
板子打到個人身上,才知道疼,才能收斂心思老實乾活。
賀靈川放緩語氣,正色道:“時間還來得及。我向各位保證,隻要打起精神、按章法辦差,我們不僅能追回七天工期,還能在四個月內交代差事!屆時新城蓬勃而起,各位受功嘉賞,才不辜負這難能可貴的一席之位!”
在座的官員,除了本身就從事宮室搭建、是有造辦經驗的專項人才,還有眾多是買票入場。
就像齊舒桓那樣,是家族花了大錢才買到擴建項目的“一席之位”,成本很高。
因此,他們肩頭的責任也很重,斷不可能中途自行退出。
這位置多寶貴,彆人打破頭都擠不進來,他們怎麼敢拱手相讓?便是他們肯,他們背後的力量也不肯。
“發狀。”
賀靈川一聲令下,宮差取出事先備好的軍令狀,挨個兒分發。
在場的多數官員都是頭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軍令狀,一見上麵刺目的大紅印戳,心頭都是猛然一沉。
那是責任的份量。
再看上麵的條規,一二三四五,詳細嚴格,大意是簽狀的官員但有違反,即按令處置。
黃實祿默算一下,如果自己真地照章辦事,每天吃飯睡覺加在一起都沒有三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得泡在工程上,忙得像個被鞭打的陀螺。
其他官員都向他打眼色,黃實祿斟酌了一下語氣,正要開口,賀靈川的目光一掃,大步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黃大人有什麼疑問?”
他的笑容意味深長,看得黃實祿心中一寒,害怕自己被他盯上:“沒什麼,沒什麼!”
於是眾官員抱著五味雜陳的心理,戳破自己的指尖,在軍令狀簽下血紅色的大名。
雖說他們萬般不情願,但這份軍令狀強調的是效率和進度,對吃拿卡要並無規定。大概是上頭也明白,這方麵防也防不住,乾脆就不提了。
他們進這個班子的目的,依舊可以達成。
黃實祿最後一筆簽完,賀靈川就拿起軍令狀吹乾,一邊笑道:“這些軍令狀,就由我來保管。各位大人,請齊心協力、砥礪而行!”
誰都明白,這意味著他來監工。
這個家夥,這個家夥還真是不怕得罪人!
和著外頭的電閃雷鳴,賀靈川露出甲方的無良嘴臉:“加班加點,就從今晚開始吧。”
黃實祿喃喃道:“賀、賀島主,最近雨太大,山石滑坡,此時在蔞山造路當真危險。昨天還有兩個鋪路的流民滑到山崖底下去了,到現在都沒找著。”
新城大部分地形平坦,隻有兩座小山,蔞山就是其中之一。它雖然不高,但岩土風化鬆動,道路很不好修,經常鑿著鑿著就塌方。
可是不走蔞山,雲鬆鎮和幽湖之間就要繞遠路。
剛簽了軍令狀,馬上就找理由,黃實祿汗顏,也怕賀靈川處置自己。
這條路,賀靈川也天天在走,知道他說得沒錯。連續多日下雨,塌方的幾率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