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子一個大跳過去,直接掀簾往上看。這人爬了兩個台階,聽見異響回頭,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沁子怵然一驚。這個人、這張臉!沒錯,就與通緝令上的畫像神似,甚至額角的痣都一樣!
這人還沉聲問他“你乾什麼?”見他目泛凶光,沁子心頭砰響,強自鎮定道“內急,能不能借個地方?”這人往後院一指。
這時店裡的夥計也走了過來“差爺,後麵是庫房,您有什麼事兒嘛?”
“我就借個坑。”年長巡衛也過來了“你吃壞肚子了?”塗揚之已經走上了閣樓,沁子目光往樓梯上一瞥,給同伴打了個眼色“肚子好像又不是很疼,還可以忍。”年長巡衛一怔,會意了“那回去吧,還杵在這裡乾嘛?”不是吧,來真人了?
姓塗的有修為在身,他們兩人不一定能搞定,得回去請支援。兩人要往外走,外頭的夥計恰好堵著門口“兩位大人不出恭了?”沁子揮了揮手“讓開。”樓梯忽然劈裡啪啦響,有人下來了。
兩個巡衛下意識側首抬頭看,不意前方寒芒一閃,夥計手裡一把分水刺,直接紮透了年長巡衛的咽喉。
前進後出,捅了個通透的血窟窿。這一下談笑殺人全無預兆,沁子站在同伴後頭,突然見他後頸冒出一截刺尖,不由得大叫一聲拔刀。
身後風聲響動,沁子反手劈去,結果腿上被狠踹一腳,人都痛得半蹲下去。
眼前不知何時多出一頭大鳥,形如鸛,有高冠,就是它踢了沁子一腳,把他腿骨都打斷了。
有人從背後勒其頸,一記裸絞。沁子親眼看著那個逃犯塗揚之從樓上走下來,看著他道“不問,直接殺。”喀啦一聲,沁子的脖子斷了。
巡衛那半聲大叫,驚動了前店的劉大嫂。她還挺機警,張望兩下轉身就跑。
但她還沒跑到門口,衣領就被人提起,嘴剛張開,就被個布團子堵上了。
她被提到店後,有個夥計還去門口張望兩下,發現無人注意這裡,很好。
塗揚之審問劉大嫂。後者看見地上兩具死屍,嚇得渾身發抖,不用人家逼供就了。
店裡人全到齊了,一共四個精壯漢子,個個麵色沉重。有人對塗揚之道“老塗,你曝露了。”
“是我們曝露了。”塗揚之也沒料到,自己在靈虛城深居簡出,居然會被一個街婦看破行蹤,
“這兩名巡衛剛接了晚班,明早沒回去必惹猜疑。再說他們過來純和布莊前,已經先報備過了,明天巡衛署一定會先來查看這裡。就算我們搬空地窖,恐怕還是有妖怪能聞出火藥桶的氣味。”又有一人道“前不久驛館出事,城南的巡守就由同心衛暫領。同心衛可比普通巡衛署嚴格多了,屁大點事都要刨根問底。雞心嶺的兄弟,前幾天也是險些曝露。”
“那怎麼辦?”塗揚之順手一拍,拍碎了劉大嫂的天靈蓋,
“我們作不了主,向上麵請示吧。”很快,純和布莊就飛出一頭蝙蝠,向敦園方向而去。
……夜色中傳來撲撲扇翅聲。聽聲音往這裡來,賀靈川睜眼下地,推開木窗。
一個華麗的身影跳進窗子,就落在賀靈川肩膀上。好大一隻鸚鵡,紅頂藍背,色澤豔麗,從頭到尾有一臂長。
這麼華美的禽妖太顯眼,真不適合傳訊。賀靈川架起這頭自來熟的鳥兒“你就是……?”方燦然跟他提過,家裡有一頭快要二百歲的鸚鵡。
昔年它被先祖邵堅救下,後來把邵堅的噩耗傳給了其女邵盈盈。這禽妖為了蹭一張飯票,不是,是為了報恩,就在邵家住了下來。
當邵盈盈嫁給方家人後,它就成為方氏的傳家鳥。方燦然聽到的邵堅往事,不是一代代祖先流傳下來,而是這頭大鸚鵡的親曆親述。
難怪要細節有細節,要情懷有情懷。
“我是靈伯!”鸚鵡口吐人言,
“有緊急情況!”
“靈伯”的確是方燦然家傳鸚鵡的名字,賀靈川一定要它自己說出來。它附在賀靈川耳邊低聲道“我們做的一點布置,今晚不小心曝露了!摸來的巡衛已被我們滅口,但拖延不了多久,外頭可能還有人聽到異響。這個把月來,城南巡控最嚴。恐怕天亮以後,靈虛城就會覺出異常、開始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