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移話題。
“那你為什麼會在那個洞穴裡麵”
提起這個海東青又不困了,它翅膀一扇頭一揚,十分驕傲。
“因為那個人類說了,隻要抓住獵物就把獵物給我吃”
頓了頓想到什麼,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頗為幽怨,哼哼唧唧的看江時。
“但是你把獵物拿走了。”
獵物沙狐。
江時在這兩者中間畫了個等號。
但還有一個問題,既然沙狐幼崽是被作為獵物讓海東青捕捉的,那金雕的伴侶又在其中做了什麼樣的角色
是找到獵物試圖捕捉卻發現有人類,然後迅速放下獵物離開,還是也被那些人類抓走了。
江時的眼神閃了閃,繼續發問。
“除了你捕捉這些獵物,還有其他的同類嗎”
“有”
海冬青
一秒亢奮,它扇了扇翅膀站起來,眼睛滴溜溜的直轉,看起來十分激動。
先是自顧自的想一想,然後看向江時另一邊的金雕。
“和它長得一模一樣,可帥可帥了”
金雕伴侶。
腦子裡飛快出現這句話,江時還想再問細節一些,海東青又一秒頹廢。
“可是它被那個人類送給彆人了,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在金雕身上,小腳丫一點一點像江時靠近,站在他肩膀上,用小腦袋去跟他的臉頰貼貼,做出討好的動作。
“你也有這個厲害的大家夥,下次捕獵的時候可不可以讓它跟我一起呀”
“有它在捕到的獵物一定是最大的到時候我就可以和爸爸媽媽見麵啦”
小海東青完全不知道它在用興奮的語氣說著怎樣殘酷又驚悚的事實。
現在從小海東青的口中可以得知,金雕伴侶被那群人類拿走了,是送人還是販賣不得而知。
小海東青並不是隻有自己被捉走,它的父母也同樣在那群人類或者說盜獵者手裡更為準確。
那沙狐呢
江時看向角落還在微微發抖的背包。
沙狐身上的傷口不確定是在被金雕捕捉之前,還是捕捉之後被人類射傷的。
他又一次看向海東青詢問。
出乎意料的小海東青的回答更令人震驚。
聽江時問起沙狐,它歪歪腦袋看向那個背包,眼裡透露著十分清晰的疑問。
“這些食物嗎很多呀,那個人類經常放這些食物出來給我們訓練捕捉它們,我飛得可快可快了。”
說完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羽毛被剪了,短時間內再也飛不起來,很是憂傷的歪頭,啄著自己的小羽毛。
江時在這句話中又摘出了幾個重要信息。
那個盜獵者手上還有很多類似沙狐這些被金雕,或者是矛隼當做食物的小型哺乳動物。
而同樣的,那些人手裡肯定還有更多類似金雕或者是海東青這樣的猛禽。
專挑猛禽下手,讓江時不由而自主地想到了一個職業。
“獵鷹者”。
這類人會在世界各地捕捉稀有的猛禽,然後再將這些猛禽偷渡運到國外,賣給一些允許將這些猛禽當做寵物飼養的國家。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d國,因為其地理位置特殊,有錢多金是他麵向其他國家民眾的標簽。
有錢那肯定就會想要弄一些彆人沒有的彰顯身份地位,又或者隻是單純喜歡也好。
總之在d國,很多人都養著國內禁止飼養的保護級彆野生動物。
所以各種被盜獵的珍稀野生動物大多在活著的時候是被送往d國的。
當然這隻是一部分,並不是說所有被盜獵的動物都會送到那。
話說回正題。
有需求就會有買賣,當某些動物供不應求的時候就會出現“獵鷹者”。
他們通常會將猛禽幼崽帶回家中訓練,訓好之後再送到國外去賣。
這也是江時剛剛會想到獵鷹者的首要原因。
不然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普通的盜獵者為什麼要在盜獵了海東青、金雕這樣的保護動物後,不是立馬偷渡送出國,而是要用沙狐等小型哺乳動物去訓練。
原諒他除了訓練這個詞,實在是想不到其他更合適的替代詞了。
江時沉默了大概兩三秒,然後拿過對講機聯係在前麵那一輛車上的草原局工作人員。
他剛剛仔細詢問過小海東青,大概知道那些人是在他們到這兩三個小時之前離開的,離開的原因是因為聽說了草原今天要進人怕被發現。
雖然時間間隔短,但那些人開著車進來,想必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離開草原,那就需要和警方合作了。
他將具體情況跟工作人員說完。
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謾罵。
又接連感謝江時,“多虧了江站長,要不是江站長,今天還不一定能發現這夥人的蹤跡。”
最後才說,大概兩三個月前,他們就覺得這邊的猛禽似乎少了一些,但統計的數量還沒出來也不能完全確定,所以就一直耽擱到現在。
如果真的有獵鷹者進入草原的話,我們呼倫貝爾的各種猛禽數量都會直線下降一大截。”
工作人員迅速丟下這話後,匆匆告辭。
“我先去聯係警察,麻煩江站長這邊如果再有什麼消息的話通知我。”
掛斷對講,車內氣氛一片凝滯,畢星然從後視鏡朝江時看了一眼。
有些猶豫的開口詢問,“那江哥接下來該怎麼弄”
江時沒有回答畢星然的話,而是看向身邊的金雕。
往日的金雕雖然沉穩,卻依舊會賴在他身邊時不時說點什麼。
但今天的金雕一改往日,格外沉默。
江時知道它已經從自己所有對話中聽到了事情經過。
沉默兩秒後,有些無奈的歎氣。
“你都聽懂了是嗎。”
“江江,你可以幫我找到我的伴侶對嗎”
金雕沒有回答江時的話,慢吞吞走到江時身邊蹲下用有些沉痛的語氣問。
“是,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好,那我相信你。”
金雕沒有過多語言,它隻是輕輕的貼著江時的腰腹,持續沉默。
即便是聽不懂動物語言的,成峰畢星然等人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金雕在這一瞬間低落的情緒。
畢星然在是有些繃不住,他轉頭一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盜獵野生動物的人怎麼跟犯罪的一樣,怎麼抓都抓不完,怎麼遏製都止不住。”
“因為利益。”
金鴻接過他的話,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已經快駛到內蒙古的草原局門口。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門口停著幾輛警車,有工作
人員正在跟警方交流。
“因為有需求,所以有利益,然後有盜獵和買賣。”
下車之前江時壓低了聲音緩緩訴說。
“我們能做的除了繼續抓盜獵者,繼續保護野生動物以外,沒有其他可以做的。”
“因為我們抓了這個,總會有另一個,隻有有足夠的威懾力,讓那些人覺得抓野生動物賣的那些錢不劃算,才能減少盜獵者的存在。”
那邊畢星然翻開手機大概是查到了什麼,聲音中都透露著極度的不可置信。
“不是,在國外一隻海東青居然能賣到100萬”
震驚的瞳孔都放大了,看向江時詢問真實性。
江時點頭,“海東青的話是這樣的,海東青從古至今都是非常珍貴的,數量也極其稀少。還記得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個舉例嗎在古時候如果有人能夠向皇帝敬獻一隻海東青,死罪都可以免去。”
畢星然還是震驚的滿臉恍惚,“可這個價格也太過分了,100萬那可是100萬啊”
“多少人拚死拚活一輩子都賺不到100萬。”
江時又何嘗不震驚呢,但還是那句話,有需求就會有市場。
“正因為海冬青供不應求,又是極其珍稀的程度,所以讓這種動物變得珍貴,能有上一隻就是權力金錢的象征。”
說到這江時也覺得有些疲憊。
像這種情況下,隻有法律足夠狠辣,讓那些人覺得跟100萬比起來,反而是法律更讓人畏懼一點,才會讓盜獵者的數量減少,尤其是獵鷹者。
將裝有沙狐的背包拿出來,江時快步走到那些警察的麵前,先是把沙狐的情況說明又迅速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測。
“勞煩,這兒有野生動物救助站嗎”
“有有有,這邊我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送它們過去就能立馬手術。”
工作人員立馬引著江時往草原局裡麵跑。
江時也不敢耽擱,將海東青先暫時交給成峰等人,抱著背包飛快跑進早就準備好的手術室,三隻沙狐的傷勢都比較嚴重。
尤其是箭傷貫穿腹部的那一隻,如果傷到了內臟,那幾乎是無法挽救的地步。
其中傷勢最小的反而是脖子被繩子勒出痕跡的那個,應該是被人刻意牽了繩子綁住,然後沙狐劇烈掙脫導致。
醫生看了後將傷勢最小的那一隻留在外麵,讓江時和一個工作人員幫忙處理,帶著另外兩個進了手術室。
或許是江時能和它們對話讓沙狐感到了放鬆,又或許是知道他們是在對它進行治療,沙狐再沒有之前那麼懼怕,雖然還是用怯生生的眼神望著他們,但顫抖的幅度以及對他們的抗拒都少了很多。
將沙狐脖子上的圈套取下,細心上了藥,最後再用紗布包紮好,這隻小沙狐就算是處理好了。
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個籠子,江時找了塊布,把籠子完全蒙上,再將小家夥關進去。
“你先乖乖的在這待著,你的兄
弟姐妹馬上就出來一起陪你,不要害怕,我們在救你。”
小沙狐眼巴巴的望著他,終於發出了救助後的第一聲。
“好哦”
乖的要命。
江時實在是想象不出這些小家夥被那些人拿來訓練金雕等猛禽的時候會有多害怕。
金雕捕獵沙狐是大自然的自然規律,但人類惡意將沙狐關押驅使金雕來捕獵,這是虐待。
還隻是三個月大的幼崽呢。
思緒到這,他又是一頓突然看向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被他的反應驚了一下。
“江站長怎麼了是想起什麼”
“我問一下,你們近兩年有看見過在非繁殖期間繁殖的沙狐嗎不,也不一定是要沙狐,其他動物也可以。”
工作人員一頓立馬想到了方才就覺得身形瘦小的有一些過分的沙狐幼崽。
“江站長,你的意思是”
“是,我在懷疑這些沙狐幼崽是不是也是被人類圈養繁殖的。”
”那些人既然敢狩獵猛禽,並且在本地就訓練這些猛禽,那就說明他們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將沙狐以及一些小型哺乳動物飼養起來繁殖,然後讓金雕捕捉這些小型哺乳動物進行訓練保持野性也是有可能的,自給自足了嗎不是。”
自給自足這個成語用到這個地方實屬有些地獄笑話的意思。
工作人員的臉色飛快就變了,匆匆跟江時說了一聲,快速跑出去。
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沒過一會兒又回來跟江時確定了這個猜測。
“雖然我們草原最近兩年是有因為全球變暖受到一些影響,但並沒有任何動物,在非繁殖期間繁殖幼崽。”
“而且我們去年才進行過一次沙狐的數量統計,雖然可能並不是那麼清楚。但江站長,我們可以很確定的說,這三隻沙狐幼崽絕對不是在野外生下的。”
這個回答既讓江時覺得意外,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他有些生氣地冷笑兩聲,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隻沉默的繼續坐在手術室外等待兩個沙狐幼崽的手術。
等了大概兩個小時,醫生終於出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傷勢較輕的那個手術的很順利,隻要好好休養就行。但是傷勢較為嚴重的那個傷到了內臟,我不確定它能不能活下來,隻能看天意。”
醫生每說一句話,江時的心就咯噔一下。
聽完全部內容後,幾乎有些無法麵對籠子裡麵的那隻幼崽。
所以做動保人難受的就是這個時候,看見人類虐殺盜獵野生動物,他真的會有很難麵對那些動物的時刻。
但很快成峰從外麵疾步而來,打斷他的難堪和難受。
“江站長,警方那邊帶了消息,說是找到了一處被盜獵分子們遺棄的小院,裡麵有很多動物,很可能是他們訓練關押這些野生動物的地方。”
江時想都沒想,站起來就要走,走到
一半想到籠子裡麵的小沙狐,回頭看了一眼工作人。
對方拍著胸脯保證。
“站長你放心去,把這裡交給我們,一定要把那些人抓起來,讓他們也嘗一嘗這些是沙狐受過的罪。”
工作人員說的是咬牙切齒,對那些人也恨的不行。
小沙狐有人照顧,江時也就不再耽擱,連忙跟著大部隊一起上了車就要過去,車子還沒啟動,工作人員從外麵遞過來小海東青。
“江站長,你們或許需要它指路不”
倒是,他怎麼把這個忘了,也是氣狠了,居然忘了小海冬青或許能幫他們指明那些盜獵賊逃跑的路線。
車子在寬闊的馬路上一路疾馳,周圍一眼望去,儘是寬廣的草原。
天空偶爾會飛過幾隻猛禽,它們在半空盤旋著尋找地上的獵物,找準後一飛直下將獵物叼起,悠悠然飛走。
那才是野生動物應該有的姿態。自由,愜意。
那些盜獵賊所住的地方是當地的一個十分偏僻的鄉下,每個房子都間隔得很遠,屬於平日麵都見不著的那種。
一走進去就能聞到一股十分濃鬱的動物糞便的味道,再往裡走,院子裡擺著各種各樣臟兮兮的籠子,有鳥籠也有關押大型動物的狗籠。
進屋裡還能看見燃著的火盆,想來是剛剛逃走沒多遠。
這些人倒是警惕的很,知道他們來了立馬逃走。
屋裡麵有很多動物,光是沙狐就能看見七八隻。
不過從大小上判斷,這些沙狐應該都是一家的。
兩隻體型比較大的應該是父母,更小一些的則是幼崽,那些幼崽和受傷的那三隻幾乎一樣,可以判斷出是同一時間出生的同一窩幼崽。
除此之外,江時還看見了一些兔子,野雞等。
都是可以用來給猛禽訓練用的。
“江江”屋內傳來金雕十分響亮的一聲喊,當時嚇了一跳,還以為怎麼了連忙進去。
就見金雕十分焦急的繞著一個籠子飛來飛去。
那是一個鳥籠,下麵堆積了一些羽毛,而那些羽毛的顏色和金雕身上的如出一轍。
“這裡麵有你伴侶的味道。”江時很篤定的道。
金雕飛快應聲繞著江時飛了一圈。
“江江帶我找伴侶快帶我去”
往日沉穩的金雕在這一瞬間變得焦灼,聲音裡都充滿了不安。
江時隻能摸摸它的羽毛以作安撫。
跟同來的警察說一聲就帶著金雕往屋外走。
隻是飛到了空曠的地方,金雕卻又茫然的回頭告訴江時。
“我伴侶的氣味不見了,江江怎麼辦,我找不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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