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我腰間似乎有幾分隱痛,似是被什麼東西硌著了一樣。
趕緊伸手去摸索,那位置正裝著天乾硯和地支筆,這會兒不曉得為啥,地支筆支棱著,筆杆子那一截戳著我肋骨呢。
我心跳落空了半拍,用力晃了晃腦袋,我隱隱有幾分察覺,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蔣一泓對我的教導之中,對於人命很看重,他唯一神色嚴厲的時候,就是教我,陰陽先生,要謹記因果。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死人歸地府,活人送陽差。
總歸萬事有個規矩,陰陽先生或是風水先生殺人,必定是要遭天譴報應……
“陰陽,莫要再胡思亂想,你現在本事不足,對付更夫是我們的事情,好好歇著吧。”
紙人許起了身,他拍了拍我的肩頭,又一次示意我休息。
我低下頭,到了草屋牆邊蹲坐下來。
這時我注意到紙人許往遠處走去,快要到我視線邊緣的位置才停下來,背對著我蹲下。
我隱約猜測到,紙人許應該是在弄紙紮?
疲憊的意識開始侵蝕身體,我很困了,卻撐著沒睡下去,腦袋裡暈乎乎的,想要想個辦法對付更夫,可卻沒什麼好主意。
我除了會一些風水,還不精通,除此之外,哪兒還有彆的本事……
風水之中的術法可以鎮屍,也有一些能夠傷人,但是那些條件都十分苛刻,並且蔣一泓也叮囑過我,一旦用風水術害人,絕對會報應不爽。
昏昏沉沉的,最後我想到了我娘。
身體和意識再也繃不住,我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隻是一直被風吹著,身上涼颼颼的。
再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柳林子依舊很陰暗,外頭有陽光,絲絲縷縷地穿透下來,早已經失去了暖意。
我先回頭瞅了一眼,草屋裡頭,何鬼婆靠著床頭抽煙,盯著自己的斷腿。
床下探出來個碩大漆黑的腦袋,一雙猩紅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我。
這狼獒的嘴皮子一直顫動著,亮晶晶的哈喇子不停地流淌下來……
我“……”
因為我還是覺得,狼獒這眼神,是把我當成了食物……
草屋裡頭沒了何雉的人影,不曉得她去哪兒了。
何鬼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眼神祥和了不少,甚至透著幾分渴望和欣賞。
這是此前何鬼婆從來沒出現過的神色。
“陰陽,稚兒生性頑劣,脾氣刁蠻,讓你受屈不少。”
何鬼婆輕歎一聲,又說道“還請你多包涵她。”
我愣了一下,趕緊搖了搖頭。
我認真地和何鬼婆說,何雉雖然有一些性子,但常人不都有性子嗎?
她辦事兒的時候,很小心謹慎,不出紕漏,我都覺得自己辦不到。
而且之前在霍家辦事兒,都是靠了何雉幫上大忙,我們才解決了事情。
說到這裡,我才忽然反應過來,飛速地將大黑木箱放下來,打開之後,取出來兩條大黃魚兒。
我將其遞進了草屋門內,鄭重地說道“霍家給了四條大黃魚兒,這兩條,是該給何雉的報酬!”
何鬼婆壓根兒就沒看大黃魚兒,反倒是看著我,又笑了起來,臉上儘是滿意之色。
“兩條大黃魚,不夠,四條都拿出來吧。”何鬼婆忽然又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