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城!
“磨剪刀嘞,戧菜刀”,一聲聲的吆喝聲穿透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傳到這條街道上的每個角落裡。
街道兩邊傳來開門聲與衝洗馬桶的聲音。
“轆轆嘚嘚轆轆踏踏”車輪碾過青石路麵的聲音遠遠傳來。
隨著車輪聲響起的還有馬匹沉悶的喘氣與響啼聲。
“嘶!”兩匹馬突然發出長長嘶鳴,蹄急踏,聲漸急,越來越快,狂奔起來。
“憐星!”夏小萌突然大喊起來。
她驚恐的瞪著雙眼,捂住張大的嘴巴,眼睜睜的看著。
疾馳而來的馬車,離正悶頭想心事的憐星,越來越近。
小萌的大喊聲,將憐星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不知小萌何故突然喊她。
憐星轉過頭,茫然看向街邊,霧中朦朦朧朧的小萌。
突然,她身體側麵本能的泛起危險的預兆。
迅速回頭,兩匹馬拉著一輛馬車正朝著她狂奔而來,幾道灰蒙影子,在馬車兩邊奔跑,若隱若現。
不待憐星有所反應,兩匹油光水滑的棗紅馬已至眼前,前蹄揚起,朝憐星踏來。
有隻大手將憐星攔腰抱起,斜飛出去。
一人飛起,一個跨躍,上得一匹馬背。
身體後傾,拉緊韁繩,嘴裡發出長長的一聲“籲”。
兩匹馬停下,“咈哧咈哧”喘著粗氣,白氣從它們鼻中不斷噴出。
那人將憐星輕輕放在街邊,拍了拍她的肩頭,回到停下的馬車旁。
馬車側方窗簾掀開一角,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探出頭來。
膚色白皙,臉上帶著稚氣,五官清秀,大大的眼裡透著靈動光芒。
嘴角微微上揚,朝著驚魂未定的憐星抿嘴禮貌的笑了笑。
“少爺,快將簾子放下。”一隻大手從男孩身旁伸到車窗前,將簾子放下。
“憐星,碰著沒。”小萌見馬車停下,便急急的另一邊跑過來,到憐星身邊關切的問道。
憐星看著小萌,輕輕搖搖頭表示沒事。
“檢查好沒。”馬車前坐著一人伸頭朝著後麵問。
“好了!”
“駕!”坐著的那人嘴裡長喊一聲,手上長鞭向空中一揚,一抖韁繩。
兩匹棗紅馬踏著馬蹄“嘚嘚嘚”拉著馬車向鎮外緩緩駛去。
憐星與小萌也回過身,並排沿著街邊往鎮子另一頭的學堂走去。
憐星與小萌同年,隻有五歲多,小萌比憐星大兩月。
偏遠地方的學堂,本就沒幾個學生。
隻要家長願意,孩子能自理,無論歲數大小,都可以送去。
憐星與小萌住在距佛燈鎮十幾公裡的佛夏村。
兩人每天早上四點多就得從暖暖的被窩裡爬起來,到村口跟著去鎮上趕集的大人們,翻過石鼓山,走泥土路去上學。
憐星的爹夏建國在二十公裡外的七指村,七指煤窯做大夫,一個月才回家待三四天。
平時就憐星與她母親英子兩人在家。
家裡養有家禽還有幾頭豬,全靠英子一人忙裡忙外。
佛燈鎮地處凹地,背靠佛聖山,前有佛泉河,側有天澤湖,距成陽城有近三百公裡。
佛聖山上佛聖寺,據說寺裡還供有一座金身肉身佛,但未曾有人見過。
“憐星,藏好,彆出來,我前去看看!”夏建國將憐星藏進山洞,叮囑道。
“爹,你小心點!”憐星懂事的將身子往洞裡挪了些。
夏建國是昨晚從煤窯回來的,要在家待幾天。
今早如以往那樣,天未見亮,他便帶著憐星來山後這片林子裡采藥草。
夏建國正在給憐星講解灸草的藥理,前麵不遠的藤蔓叢中,傳來一聲小孩子痛苦的呻吟聲。
父女倆正待細聽,又響起另外一聲呻吟,這次是一個中年人粗重的聲音。
夏建國將憐星藏進旁邊的一個山洞中,自己一人往呻吟聲傳來的地方尋去。
“憐星,來搭把手。”不一會兒,洞外傳來夏建國急急的聲音。
憐星扒開擋在洞口的草叢,看到父親雙手抱著一個男孩,男孩緊閉雙眼,身上、腿上都有血跡,正痛苦的呻吟著。
憐星趕緊讓開一條道,夏建國將男孩平放地上,急匆匆又往洞外走。
“憐星,你先幫他看下是傷哪了。還有一大人,我去扶過來。”
憐星雖然不到六歲,但卻也算是一個老大夫。
自她呀呀學語起,夏建國就開始教她認識各種藥草與藥理。
三歲起開始傳授她針灸與製丹煉丹,五歲後便傳授她夏家與陳家術法。
這張熟悉麵孔,憐星兩天前剛在鎮上見過,當時他坐在馬車裡,朝著她微笑。
憐星伸出手先從男孩的四肢開始檢查,一隻手肩膀脫臼,小臂輕微骨折;一隻手臂上有道拇指長的傷口,不深,一直在滲著血;
身子與雙腿都沒事,褲子上的血跡應該不是他自己的。
憐星從背簍裡找出止血藥草,摘下葉子放到嘴裡嚼爛,敷到他傷口上。
又取出銀針幫他止痛,男孩不再呻吟,昏睡過去。
脫臼她知道怎麼接回,但力氣不夠。
過了好久,也不見父親返回,她準備出洞找尋。
剛到洞口,見父親滿頭是汗,一人匆匆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