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後門,夜色如水,靜謐地流淌在這片古老的街巷。
柳林與禮部尚書並肩而立,身後茶館大堂內人聲鼎沸,學子們為了詩詞中的一字一詞爭得麵紅耳赤,激昂的辯論聲不時透過厚重的門板傳出來。
然而,這一切對於他們二人而言,早已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柳大人,這詩會於咱們而言,不過是消遣罷了。”禮部尚書微微仰頭,目光望向遠方閃爍的燈火,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聲音在夜空中悠悠飄蕩,“消遣過後,總歸是要談些正事的。”
柳林輕輕點頭,臉上同樣帶著溫和的笑容,心中卻暗自思忖,這所謂的正事,怕是沒那麼簡單。“尚書大人所言極是,柳某洗耳恭聽。”他的回應不卑不亢,透著邊關武將特有的豪爽與沉穩。
二人轉身,走向那輛停在街邊的龐大馬車。馬車周身漆黑,宛如一座移動的城堡,在朦朧的月色下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薑胖子一直候在一旁,雙手緊緊抱著鳥籠,那鳥籠裡的小生靈此刻也安靜得如同沉睡一般。見二人走來,他立刻低下頭,腰彎得更低了,整個人卑微到了塵埃裡。
柳林登上馬車,禮部尚書隨後跟上。薑胖子眼巴巴地望著馬車,心中滿是失落,卻又不敢有絲毫逾越。
他清楚,自己與這兩位大人之間有著天壤之彆,能跟著柳林到此處,已屬難得,哪還敢奢望登上馬車。
他隻能緊緊守在車旁,如同忠誠的衛士,等待柳林出來,哪怕隻是遠遠看一眼,也仿佛能沾染上些許榮光。
周圍,一些商人世家子弟遠遠觀望著這一幕。他們大多不認識柳林,卻對禮部尚書如雷貫耳。
看到薑胖子能跟在如此高官身旁,儘管隻是像隨從一樣站著,也不禁心生羨慕。在他們眼中,能與禮部尚書平起平坐之人,必定是一方豪傑。
而且柳林是個生麵孔,顯然不是洛陽城的官員,那極有可能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
這對於渴望拓展商業版圖的商人世家來說,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這些商人世家心中明白,大晉朝的封疆大吏大多出自世襲,當然,這世襲背後有著複雜的官場運作。
朝廷官員選拔,高官之間相互推薦起著關鍵作用。哪怕是堂堂狀元,若無分量足夠的高官舉薦,也隻能撈得些閒散官職,難以施展抱負。
封疆大吏在感到壽元將儘時,自然會舉薦自己的兒子,久而久之,各大洲便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本土勢力。
而這些本土勢力,往往與自家豢養的商人緊密勾結,外人很難插足。如今柳林這個新麵孔出現,無疑是他們打破僵局、謀求幾百年富貴的絕佳機會。
柳林踏入馬車,瞬間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但多年的征戰生涯和官場曆練,讓他迅速恢複了平靜。
馬車之中,竟自成一方獨特的空間,奢靡之氣撲麵而來。四周輕紗幔帳,隨風輕輕飄動,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一群身著薄紗的風塵女子,在車廂內扭動著婀娜的身姿,眉眼含春,笑語盈盈。燈光昏黃,將整個車廂映照得曖昧而迷離。
“柳大人,莫要見怪。”
禮部尚書踏入車廂,看到柳林的表情,笑著解釋道。
“這不過是在這煩悶的官場中尋些樂子罷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地坐在一張柔軟的榻上,拿起桌上的酒杯,輕抿一口。
柳林心中雖對這朝廷大員馬車中竟藏著如此奢靡場景感到詫異,但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是微笑著回應:
“尚書大人懂得享受,柳某自當見識了。”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靜地掃過周圍的一切,心中卻在暗自思索,這禮部尚書擺出這陣仗,究竟是何用意,所謂的正事,又將從何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