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深吸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強壓著內心翻湧的怒火與厭惡。
這朝堂之上,金碧輝煌卻暗藏腐朽,每一寸空氣都彌漫著虛偽與算計,如今又無端冒出個跳梁小醜,怎不讓他心生憤懣,臉色也隨之陰沉幾分。
他強扯出一抹客套的微笑,轉身麵向皇帝,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動作優雅卻難掩眼底的不悅。
隨後,猛地轉身,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那發難的言官,聲音清朗卻帶著絲絲冷意:
“這位大人,你口口聲聲說本國公是反賊之後,敢問證據何在?可有任何真憑實據?就憑一張利嘴,在這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僅憑道聽途說便肆意汙蔑一位在邊關為朝廷浴血廝殺的勳貴,如此行徑,豈不令天下寒心?”
柳林字字鏗鏘,擲地有聲,話語中滿是質問與不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言官的偽裝,直抵其陰暗內心。
此時,大殿外狂風呼嘯,吹得殿宇飛簷上的銅鈴叮當作響,似是為柳林的質問鳴不平。
殿內金光搖曳,光影在眾人臉上跳動,映出或驚愕、或沉思、或幸災樂禍的複雜神情。
柳林心中清楚,自己在幽州的赫赫戰功不容置疑,多年來,他帶領將士們衝鋒陷陣,將蠻族打得節節敗退、元氣大傷,那一場場硬仗,每一場都堪稱經典,在朝廷的戰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可他也明白,功高震主,自己的勝利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如今這言官的發難,背後恐怕另有隱情,搞不好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想試探一下自己罷了……
而此時他這番話,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
尤其是那些武勳世家的將領們,心中的共鳴被瞬間點燃。他們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對戰爭的“潛規則”再清楚不過。
剿匪不能剿得太徹底,不然沒了匪患,他們的地位和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對待蠻族也是同理,不能趕儘殺絕,邊境一旦太平,他們便會失去用武之地。柳林在幽州的作為,雖立下不世之功,卻也打破了一些人的“平衡”。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柳林卻已經進入了他們武勳世家的圈層,屬於易損俱損,一榮俱榮,如果這個時候這些武勳世家不出手幫助,那麼以後武勳世家團結的潛規則就會被打破,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會被那些書生分割擊破,從此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而且雖說柳林打破了平衡,但是也不至於太過嚴重,蠻族沒有滅亡,整個並州陷入了戰亂之中,草原上又摻和進來妖族,如此大亂,對於武勳世家來說,還真就是個好事!
“放屁!”
一個滿臉橫肉、身材魁梧的武將率先跳了出來,他一腳踢翻身前的架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眾人耳膜生疼!
“老子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時候,你這酸腐文人還不知道在哪躲著呢!柳將軍的戰功,那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容不得你這狗東西汙蔑!”
他滿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像一頭憤怒的公牛,手指著言官,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其暴打一頓。
緊接著,一位老將也站起身來,他雖年事已高,但眼神依舊犀利如鷹,聲音洪亮:
“柳將軍為了邊境安寧,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兄弟。他若真是反賊,那我們這些武勳世家,豈不都成了反賊的幫凶?這朝堂之上,竟容得你這般小人胡言亂語,還有何公道可言?”
老將氣得雙手顫抖,花白的胡須也跟著抖動,多年的戰場生涯讓他養成了直爽的性子,最見不得有人詆毀浴血奮戰的將士。
一時間,大殿內武勳世家的眾人紛紛響應,他們或拍案而起,或怒目而視,七嘴八舌地聲援柳林。“對,不能讓柳將軍受此冤屈!”“這言官居心不良,定是背後有人指使!”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如洶湧的潮水,將那言官徹底淹沒。
柳林的眼眸深處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一旦有了矛盾,那就把自己的矛盾升級成大家一起的矛盾,這句話他一直奉為至理名言,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那言官見武勳世家眾人如洶湧潮水般怒目而視、厲聲指責,雙腿忍不住微微打顫,可他心有不甘,仍梗著脖子,強撐著站在原地,不願退縮。
他抬手抹了抹額頭滲出的冷汗,清了清嗓子,聲音微微發顫卻故作鎮定:
“諸位將軍,切莫誤會,絕非下官有意為難柳大人。”
說著,他從袖籠裡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幅泛黃的畫卷,雙手高高舉起,展示給眾人,